谢拾走后,杨息尧呆坐许久,桌子底下捏紧的拳头一紧再紧,他突然愤恨地抓起桌上的餐巾纸,将脸上耳边的咖啡一滴一滴擦干净。他脸色铁青,双眼迸出怒火,毫不掩饰自己心里的恶意。
过来询问的服务员愣了一下,被骇到了,不敢打扰他,又默默地退下了。
半晌,杨息尧抓起手机,匆匆离开咖啡厅,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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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间本来十分隐蔽,奈何有人特意旁听。
《风传》剧组在附近拍摄,傍晚一群人吃吃喝喝完了后,找个人少的咖啡厅坐下来歇息,没想到刚好就撞见了这样一出好戏。
谢拾与杨息尧的雅间在角落,隔壁刚好是《风传》剧组开的包间,厚厚的木质墙壁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到了包间这边来。
而这边,一群八卦的正屏息偷听。
其中最八卦的,视帝易长洲拿第二,没人敢拿第一。
易长洲打开门,伸出脑袋鬼鬼祟祟地望了一眼,回过头来对自己的助理贼兮兮地笑:“我就说这声音有点熟悉,喏,已经走了的那个,不是你最近迷上的一个小新人吗?哪家公司的来着,唔……好像是优声娱乐的。”
女助理嚎叫一声,捂住满面通红的脸:“你说我要不要去要签名!要不要要不要?!啊啊啊,他怎么会和一个男的在这里约会?不会是gay吧?”谢拾和杨息尧的对话只言片语,杨息尧说的话又暧昧,落到不明就里的人,自然是另外一回事。
“居然还说什么‘你最近对我很冷淡’!”女助理模仿杨息尧的声音,画皮不画骨,娇羞的声音让所有人汗毛倒立。
易长洲颇有点不是滋味,他长得这么帅拿这么多奖,也没见女助理要过他的签名。他撇撇嘴道:“这下你死心了,你俩性别不同,怎么谈恋爱?”
刘颖瞪他一眼,易长洲眉毛一挑,刘颖气势立马弱了,小声道:“我的少女心死了……”她激动得手舞足蹈:“可是我的腐女心活了呀!”
易长洲:“……”
“这种相爱相杀的戏码,天了噜!”刘颖激动地跳到桌子上。
易长洲一向平易近人,因此包厢里气氛十分活跃,沈旬坐在角落,脸色却有点阴沉。
“怎么了,不舒服?”经纪人李哥率先发现。
沈旬摇摇头,抓着沙发扶手的手指紧了紧,脸色依旧难看。
“我先回去了。”
经纪人一愣,旁边听见这话的导演有点不悦,刚想开口,就被易长洲笑眯眯地截断:“要是有事的话就先回吧,没关系,只要大家想出来玩,我次次都请客!”他一向耳观八方,自然发现沈旬从这两个人的声音响起之时,脸色就有些不对劲。他倒是有些感兴趣,沈旬虽然年轻且出道尚早,却一直都情绪收敛,不叫人轻易看出他的心思,这下子情绪波动这么大,显然是有原因的了。
易长洲最八卦,心里头估计沈旬和外头雅座里其中一个有什么关系,巴不得他快点出去搞破坏,好看一场更加精彩的戏,可惜沈旬一直按兵不动。
他话音刚落,包厢里立马一阵欢呼。
这便算替沈旬解了围。
沈旬没心思探究易长洲的深意,对他略微点头表示感谢。
他前脚出去,经纪人李哥后脚蹦起来:“沈旬,你的钥匙忘带了!”
沈旬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忘记带钥匙,他五天没回这里,脚踢到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门前立着五杯酸奶。
一天一杯,斜斜一排。
沈旬闷结在胸口的郁气忽然更加浓重,因为他找到了原因,自己心烦意乱的原因。
他一脚将酸奶踹开,白色酸奶泼了一地,沾到他的鞋子上面,异常刺眼。
谢拾在学校练歌房取了东西,这才回到公寓,电梯一打开,他就看见沈旬背靠着墙,抬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谢拾拿着手机的手一滞:“嗯,我知道了,杨哥。”
那头杨安正在嘱咐他各种事情:“毛双骂你你一定要忍着!就算吼你打你也是你的荣幸,唱完他的曲子你的身价自然会提高一个档次!”知道谢拾凭借实力获得毛双认可后,他对谢拾的态度就亲近了很多,谢拾在人前素来清冷淡漠,但如果不以恶意揣测的心思看待他,其实他很好懂,杨安下定决心辅佐他,便不再处处试探。
“我知道了,我会照做。”谢拾嘴上应着,心思已经跳到了对面的沈旬身上。
他在这里做什么?
谢拾目光移到地上的酸奶上,一滩白色在深红色的地板上异常显眼,就像一坨惹人厌恶的牛皮藓。
谢拾抓着乐谱袋的右手紧了紧,又松了松。
那边杨安听出来谢拾心不在焉,骂道:“行了,整天漫不经心的,不跟你多说了,我可忙得要死。”
谢拾默默地将电话挂上。
“就这么想红吗?”沈旬突然问。
“啊?”谢拾一头雾水。
沈旬却不说话了,在包间里听到的那些话,让他心里头凭空横出来一把怒火,烧得心烦躁不堪。谢拾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轻贱?私生活关系混乱?经纪人让他做什么就照做?
他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但沈旬就是生出一股无名火,这股怒火在看到门前的酸奶时烧得更旺。
他本以为谢拾是在赎罪,那么会不会,其实谢拾只是把他当做一根稍粗的大腿来讨好?
等到利用完了就扔?
沈旬脸色越来越阴沉。
谢拾望见沈旬眸光越来越冷,忍不住苦笑道:“对,想红,有什么错吗?”
“有。”
谢拾一怔。
沈旬薄唇轻启,说出来的话像淬毒的寒刀:“有错,碍到我的眼了。”
尽管做好了准备,但沈旬依然对他杀伤力巨大,谢拾忍住所有的情绪,对他扯起一个微笑:“那就做好洗眼睛的准备,我打算碍眼很久。”
他一旦做出了决定,就绝不会轻易放弃,厚脸皮也好,讨人嫌也好。
谢拾嘴角的笑容有点苦涩。
沈旬眉头拧成一条绳。
“你现在待我就像陌生人不是吗?”谢拾继续道:“你就继续不认识我,我只是住在你隔壁的整天对你大献殷勤希望换来你哪怕只有一句不是冷言冷语的人,我对你来说,什么也不是,所以你也不用烦恼,我做什么,你也不要管。”
他顿了顿,看着地上的酸奶说:“不想喝就不要喝,看着碍眼就扔掉,觉得恶心……”他突然有点说不下去,语气停滞了一下,接着道:“觉得恶心你还可以戴手套。”
沈旬别过脸去,眉间一片冷意:“你太高估自己了,如果有可能,我根本不想认识你。”
谢拾沉默了下,良久,才道:“我知道。”
“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不认识你。”
沈旬眼角一跳,看他的眸子冷意几乎要溢出来。
谢拾直视他的目光,说:“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没有认识你,这样我爸爸不会和你爸妈认识,就不会……”
“够了!”沈旬喝道,脸色铁青。
身后的电梯门“叮”地一下打开,李哥拿着钥匙追过来,有些不明就里地望着走廊上剑拔弩张地两个人。
不对,像斗鸡一样的只有沈旬一个人。
“你的钥匙。”李哥走过来看了看两人的脸色,缓和气氛道:“吵架啦?邻里就应该互相帮衬嘛,是不是沈旬又吵到你啦?”李哥笑眯眯地充当和事老,一边沈旬却突然夺过钥匙摔门进去,关门声一震,其他两人被关在外面。
李哥吃了一鼻子灰,摸了摸鼻子转身刚想对谢拾说些什么,就看到对方默不作声地进了屋子。
又是关门声。
李哥:“……”
李哥觉得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谢拾关门,冲凉,打开电视,百无聊赖地调了几个台。他靠在沙发上,手机断断续续响了几下,他懒得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