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了卓氏的事,薛愫便抄起经书来。
虽然以前从未做过,不过倒也不是什么为难的,倒也随心应手。
还不到二十二,就已经抄写完毕。后来送至秦老夫人处,秦老夫人翻看了一回,很是满意,随口夸赞道:“到底是个灵透的孩子。这字写得也好,工工整整的,一看就知道恭敬虔诚。”
薛愫笑道:“我还怕自己写错了。”
很快的就到了二十二这一天,淑苓要陪着秦老夫人礼佛,薛愫和薛忆姐妹俩在薛太太房里用了早饭。又嘱咐了薛恒几句,这才到沉心堂。
秦老夫人出门,贺大太太和薛太太要去相送。
秦老夫人却阻拦道:“你们家里都有事,忙不过来。我看这次就不用跟去了吧,让两个丫头跟着我就行。我小住几天就回来。别担心。”
薛太太又一番嘱咐淑苓和薛愫两个。说来这还是薛愫跟着秦老夫人第一次上庵里去,上一世根本没有过的事。原以为重活一世就是将以前的事经历一遍,看样子到底有些不同。不过若是这一生她也躲在薛忆和伯娘的后面,只怕也没什么改观。
车轿早已备好,秦老夫人扶着两位太太的手上了轿子。薛愫和淑苓俩坐了后面的一辆素盖的翠幄油璧车。后面还有一辆坐着流苏和闻莺。以及同去的玻璃和如因。后面还有一辆驮轿,坐着的是钟妈妈。
薛愫从纱窗张望着外面的景色。时值金秋,田里有赶着收获的农夫,不时的还能看见耕牛走在田埂上,一派自然的野趣。让养在深闺里的薛愫觉得处处都很新鲜。
看了一会子,又听得淑苓咳得厉害,赶紧放下了帘子,端坐好。
“苓姐姐,你不要紧吧?”
“哎,哪年不折腾。我都习惯了。我给你说呀,白水庵里有个小师傅叫妙真的可有趣了。回头我们逗逗她去。”
淑苓那天真烂漫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可爱,只是因为病痛的关系,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清瘦。娇娇弱弱的,似那三月中枝头上的娇花,忍不住想让人去呵护。
“妹妹在想什么?”
薛愫微怔,听见淑苓问她才回过神来:“没想什么。”
好不容易上了山,白水庵在半山间。
老庵主早早的就得到了消息,听说秦老夫人要来,遂率领弟子开了山门,亲自来迎接。
等到秦老夫人落了轿,老庵主圆通走至轿前,替老夫人打起了轿帘,恭迎她下轿。
秦老夫人倒也不惊讶,含笑着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扶着圆通的手缓缓下了轿。后面随行的丫鬟玻璃和如因忙赶了上来。
淑苓和薛愫俩,由丫鬟搀着也下来了。
圆通引着众人进了大殿。
薛愫一一看去,那些泥金的菩萨个个宝相庄严。还来不及挨着打量,只见小师傅们搬了蒲团来,秦老夫人在前面已经跪下了。淑苓也跟着要跪,薛愫不敢迟疑,也忙随礼。虔诚的拜了菩萨。
等待跪拜完毕,圆通陪着秦老夫人她们在偏殿喝茶,又见薛愫面生,不免多看了两眼。秦老夫人连忙引荐:“这是我们二太太娘家的侄女。”
圆通上下打量了了一番,方笑说:“这位小姐生得可真是标致。”
被一个出家人这么打量称赞,薛愫觉得怪怪的,被称赞了也丝毫感不到高兴。
知道曾家的女眷要来,庵里疏忽不得,早早的就准备下了一座极清静的院落,让人打扫得干净整齐。秦老夫人住了上房的三间屋子,薛愫和淑苓俩倒不愿分开,住了东厢的一间宽阔的屋子。小小的一处院落,院中两棵高大的银杏树,此刻树叶已经全黄了。落了一地的树叶,没人打扫,倒更添了一份静谧之美。
“曾小姐!曾小姐!”
薛愫心想这里个个都言语不多,是谁这么聒噪。淑苓扭头和薛愫笑说:“必定是妙真小师傅来了。”
不多时,只见她们的房门口出现了位高高壮壮的尼姑,灰色的尼袍,浆洗得已经有些发白了,戴着同色的帽子。圆圆的脸,大大的耳朵,生的白白壮壮。手脚也都极大。
淑苓上前笑说:“我又来了,倒好久没见你。怎么不到我家去?”
妙真笑道:“师父管得严不再放我随便下山。”
淑苓道:“那可不大好,我还想你吃你做的馒头呢。”
妙真立马道:“知道曾小姐喜欢吃,我一早去就跟着磨面,蒸了一大笼。这就去端两盘来给小姐吃。”
淑苓忙摆手道:“算了吧,这会儿我不饿,过些时候再说。”
妙真又拉淑苓:“我们去捡白果。”
淑苓想到那白果有一股臭味就不大喜欢。不过本来是出来散散心的,倒答应了下来,回头又叫薛愫。走出了房门,妙真抱着院子里碗口粗的银杏树猛摇,树叶像一只只振翅的枯叶蝶纷纷而下。有白果砸到了妙真的头,忙捂了头,叫了一声“哎哟!”
不过并不放弃,绑好了裤腿,准备爬树。
薛愫在下面和淑苓:“我们要这果实干嘛?”
淑苓笑道:“我当然不要,不过她硬要摘给我们,就被辜负她的好意吧。”
别看妙真生得有些壮硕,身手却不错,几下就爬到树中了。得意洋洋的冲淑苓她们挥挥手,“曾小姐,上面有好多,我这就摘一大把给你。”
“那多谢了!”淑苓冲她喊道。
妙真便开始摘果实,哪知妙真的师父圆空突然来了,正四处找她:“妙真呢,她有没有跑来找曾家小姐?”
淑苓偷偷的指了指上面。
圆空气呼呼的说道:“人也不小了,天天就知道玩。水也不担。”找了根竹竿就要上前我将她捅下来。
妙真大叫:“哎哟,曾小姐,你别催我!”
“丢人现眼的,就知道玩。爬那么高做什么,快给我下来。”
“师父,你老人家怎么来呢?”妙真暗叫不好,垂头去看的时候,头上的帽子便掉了下来,正正的打在了圆空的脸上。圆空气红了脸:“你再不下来,回头罚你浇菜园去。”
妙真却笑道:“师父我这就下来,你不用罚我,也是我浇菜园。”说着极其利索的爬了下来。手背上多了一道殷红的口子,可能是刚才在树上被划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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