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瓅目光如炬,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我开玩笑的打趣:“别那么瞅着我,哥知道你爱我,但咱俩是绝对不会有结果滴,等**啥时候国家允许同性婚姻了,哥指定八抬大轿上门娶你,乖,把卡老老实实揣起来哈。”
王瓅深呼吸一口气出声:“三哥,我认识你差不多快十年了,十年前因为你一句会有房也会有车的允诺,我无怨无悔的踏上咱家这艘黑色大船,我亲眼见证了王者从无到有,从弱小到庞大,崇州的所向披靡,石市的摧枯拉朽,青市的谁与争锋,也亲眼看到咱们将一个又一个团伙踩踏在脚下,辉煌过、疯狂过,让无数混子震颤过,今天你居然让我下船,说这话时候你考虑过我感受没?”
我握住他的手浅笑道:“那你考虑过船的感受没?再牛逼的航空母舰也有时间限制,终究会老化、会被海水腐蚀汰淘,况且咱也不是航母,充其量只能算艘破渔船,我能做到的就是在船即将沉毁之前,放你们这些舵手下去,别难为哥了,真心的。”
王瓅眼圈稍稍有些泛红,咬着嘴唇呢喃:“快十年了三哥,我都已经忘了应该怎么在社会上正常的与人沟通,要不你干脆好事做到底,载着我驶向终点站吧,你这样式,让我感觉自己好像被遗弃了,心里老难受了。”
我语重心长的望向他:“瓅,做决定时候想想你的女人,我不抛弃你,你就得抛弃她,我这辈子没做过几件善事,临了,让我过一把圣人的瘾可以不?”
“你我卧槽!”王瓅瞳孔放大,磕磕巴巴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话,最终赌气似的跺了跺脚朝着不远处的侍应生招手呼喊:“给我拿几瓶酒过来。”
侍应生略带鄙夷的撇嘴:“先生,我们这里没有酒,只有做花式咖啡用的黄金朗姆”
“有没,你特么长腿没?能不能出去买?昂,告诉我能不能买?”王瓅这会儿情绪有些失控,张牙舞爪的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拍在桌上,揪着眉头时候:“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拿点!”
说着话,王瓅把手又抻向裤兜,不小心碰到了腰后上别着的手枪,一把漆黑的五四式“啪”一下掉在地上,侍应生眼珠子瞬间瞪圆了,咽了口唾沫呢喃:“先先生,我们这里真没有酒。”
我先是弯腰捡来起地上的铁枪,然后又从桌上抓起几张大票塞到侍应生的怀里,微笑着说:“小弟,委屈一下,去对面的小超市买两瓶牛二,我哥们是警察,今天失恋了,理解理解哈。”
听到我们是“警察”,侍应生的脸色才缓和很多,不情不愿的点点脑袋,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没多会儿,两瓶白瓶的牛二摆在我和王瓅的面前,我俩也用杯子,直接拧开瓶盖对瓶牛饮。
我俩沉默的喝了大半瓶后,王瓅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向我道:“三哥,你了解我性格,矫情话我不会说,今天你让我下船,我心里怨归怨,但肯定听你的,我就一句话,你平安无恙,江湖再往王瓅,倘若你遍体鳞伤,我王瓅必定会再次为你披荆扛枪。”
我佯做很开心的模样点点脑袋:“嗯,结婚时候记得管佛哥他们要份子钱。”
“到时候你能过来给我当伴郎不?”王瓅灌了一口酒问我。
我楞了一下,随即不太确定的苦笑:“应该没啥问题吧。”
“我信了,到时候我等着你。”王瓅不再说话,沉默的举起酒瓶,像是喝水似的将一斤装的白酒全部倒进嘴里,然后踉跄的起身,朝我摆摆手,径直朝门外走去。
他的眼睛赤红一片,就好像桌上摆着的那叠番茄酱,我虽然看不到自己的眼,但相信绝对不会比他强太多,就那么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一般,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王瓅停顿一下,慢慢转过身子,右手使劲捶打两下自己的胸口,翘起大拇指,声音干哑的呢喃:“王者天下!”
“王者天下!”我随着他的节奏,微微张开嘴巴。
终于,他彻底消失在我的眼底,我夹在眼眶里的泪水也不受控制的淌落出来,我跟王瓅的感情很特殊,介于哥和弟之间,但是又比寻常的上下级多出来不知道几倍的人情味,我到现在都依稀记得,若干年前,他跟着洪啸坤站在我面前时候的青涩模样,也记得当初我差点被孔令杰干趴下,他带着恶虎堂归来,只丢下一句话,恶虎堂是赵成虎的恶虎堂,我王瓅也永远只认一个哥的誓言。
男人之间的欣赏是什么?
是燕王一声怒吼,八百死士,揭竿而起,视死如归的追随,亦或者刘备穷困潦倒,糜竺倾家荡产的鼎力资助,王者能够走到今天,离不开王兴、胖子这样傻乎乎跟着我只为挣到钱的生死兄弟,更离不开王瓅、洪啸坤这种藏于暗处,替我分忧解难的影子,趁着京城的大刀挥舞下来之前,给他们博一线生机,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我没有将剩下的半瓶酒干完,呆滞的坐在原地又发了足足能有半个多小时的呆后,朝着不远处几个仿若看怪物似的观察我的侍应生招招手道:“结账。”
门外突兀的传来孟召乐的声音:“着啥急,再喝一会儿呗。”
紧跟着宋子浩和佛奴也同时冒出脑袋:“就是,真不讲究,骗我们上厕所,结果一去不复返,大哥你啥时候学的跟鱼总的嘴巴一样不靠谱了。”
小哥仨清一水黑色西装,锃亮的大皮鞋闪闪反光,看上去很是利索。
我像是中了点穴大发似的,杵在原地扫视几人,很快反应过来:“王瓅给你们打的电话吧?”
宋子浩舔了舔嘴上的干皮点头:“嗯,瓅哥走了,刚刚我们送他上车的,跟福桂姐一块去的京城。”
我没有继续往下接话,朝着他仨挤出一抹笑容道:“正好,你们也送送我,趁着还有时间,我想回青市到看守所再看看罪和瞎子。”
宋子浩捏了捏鼻头,踱着步子走到我面前:“哥,禹宏伟的事儿,其实”
“那事儿不用解释,我挺赞同的。”我打断他的话,挨个替仨人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然后挨个熊抱他们一把呢喃:“西装很配你们的气质,比牛仔服、t恤更合适,记住哈,穿上就别再随便往下脱了。”
宋子浩赶忙摆手辩解:“哥,你听我说完,这事儿实际上是浩爷为你坐的庄,整个记者招待会背后主持的人其实是浩爷,我们几个隶属津门实业旗下的一个子公司,公司是在阿国注册的,法人代表是你的名字,浩爷具体有什么安排我们暂且还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他肯定不能害你。”
“我大舅哥?”我迷惑的皱紧眉头。
宋子浩应承道:“嗯,具体核心操作我们几个文盲也不懂,但看情况浩爷应该是有谱的,我只知道他为了求詹韬和禹宏伟一块入股,花了不小的代价。”
“他尽扯没用的,个人再牛逼还能跟国家机器对抗是咋地,行了,这事儿不唠了,陪我走走,完事送我出太原。”事情愈演愈烈,经过车站事件后,我现在已经被完全顶到了风口浪尖上,尽管知道苏天浩整这些已经是徒劳,但听说他是为我考虑,我心底还是暖烘烘的。
我们几个正说话的时候,门外正好进来五六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几个人看起来面色都挺冷峻,径直坐在我们旁边的位置上,他们点了几杯咖啡后,就低头看向桌上的菜单表。
我皱着眉头打量他们,男人组团喝咖啡的事儿不能说没有,但是在内陆地区还是比较少见的,最重要的是这几个人给我的感觉特别的怪异,他们全程没任何沟通,各顾各的低头抿着自己的脸前的咖啡,完全像是陌生人,可是却又偏偏坐一桌,其中还有两个家伙时不时眯眼偷瞄几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