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无论多人前显贵,死后有几件事必不可少,穿送老衣,入殓,招魂,入土。这几件事是否隆重,能看出死者生前身份。
刘少堂入殓时闺女不在场,因有身怀孕,儿子刘家昌未能赶到。
当麻绳分上中下三道从刘少堂身下穿过,六个人分两边牵紧绳头站稳了。
倪瑞轩对司官点点头,跪倒在地,头埋在地上,他不敢看入殓过程。
“请刘老爷起身喽。”司官大声喊。
两端抓绳子的六个人齐声道喊:“请老爷起身喽!一、二、三,起!”
嘤嘤咛咛哭声中,刘少堂身子离地而起,麻绳与木棺磨擦发出空洞的声响。
刘少堂落入棺内,“咚”的一声,不知头还是脚与棺底相撞,伏地而哭的人都听到了,有人停住哭,愕然的抬起头。
司官见状满脸通红,出现这种事是他失职。
“西边太阳红彤彤呀—”司官领头喊道。
拉绳子六个人等跟着齐声叫喊。
西边太阳红彤彤呀。
骑马端枪威风扬呀。
奈河桥上老爷吼呀。
震的判管手发抖呀。
八方小鬼掉头走呀。
老爷扬鞭提缰驾云起喽。
老爷寻访八仙做神仙喽。
人们忘了哭,愣愣地听他们热闹地高喊。
盈月披头散发,声嘶力竭,她跪于木棺正前方嚎哭,看到刘少堂枕过的枕头遗留在芦柴席上,她心念一动。老爷手指头顶下方是否指枕头,难道枕头里有秘密?
倪瑞轩身穿重孝伏于盈月身后,泪眼蒙蒙看着盈月孝衣下圆团团的屁股不停地蠕动,想起自己双手搂住抚摸细腻的手感,身体发热,看得越发仔细,却没忘了双肩耸动异常悲恸,掩饰内心心旌摇曳。
司官摆平刘少堂尸体,拿起枕头欲垫进棺内,盈月失声说:“等一下。”
灵堂所有人再次停止哭泣望着盈月,不知她要干什么?
司官望着盈月,以为他要看刘少堂最后一眼。
“老爷生前的枕头留下,留给我的纪念。”盈月说着起身去房内取了另一个忱头交给司官。驰的举动果然引来族中妇人咂咂声,对她对老爷的忠心与痴情感叹。
“老爷呀,你就这么走了呀!往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呀!”这声哭喊来出自吴妈之口,人们又愣了一下。
盈月听了吴妈的哭诉,惊愕不已,原本是自己这个身份说的话,她怎么能说?,盈月没去理会,换一种腔调哭道:“老爷呀,你怎么忍心抛下我就去了呀。”
盈月留下刘少堂的枕头,也让倪瑞轩恍然大悟。
跪于人群最后排的芦叶悄悄爬起身,一路小跑来到倪瑞轩家,刘菊妹在那儿等她。
直到八寸长的铁丁将棺盖与棺体连为一体,人们才又放声大哭。
人的一生走完与阳世隔绝的最后瞬间,有人在脑海里回忆刘少堂生前的容貌。
俗语盖棺定论由此而来。
当最后一根铁钉如纳鞋底的针穿进棺体,哭诉的人群纷纷起身,抹净脸上泪痕,继续各干各的事。
这时,王豆豆和张喜子走进灵堂,拉起倪瑞轩耳语几句,三个人来到厅里。
“家昌呢?”倪瑞轩问。
“没接到。”张喜子答。
“发生什么事?”倪瑞轩惊讶的问。
“我们到了枣树湾,那里的房子成了灰烬,看不到一个人影,看情形是几天前发生的事。”王豆豆沮丧地说。
倪瑞轩听到这个消息,无比焦虑,思索了一下对王豆豆和张喜子说:“这事不要让菊妹知道,就说家昌外出不在枣树湾。”
王豆豆和张喜子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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