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迎仙楼,大哥已经认出你是倪天啸的兄弟,如果不是有黑狗子们帮忙,你俩兄弟人头早搬家了。”
“你为什么要杀大哥?为什么要杀我?我们倪家与你们并无来往,也无过节。为什么倪与倪家过不去,你说为什么要杀大哥?为什么要杀我?你说,你说呀!你这个狗杂种……”倪天路此时怒不可竭,忍无可忍大声怒骂道。
“哈哈,你去打听打听,黑鱼头杀人还要问为什么吗?从来杀人就是为钱,不用说,杀你大哥就是为了钱,而杀你是为了斩草除根,是不让你去警察局报案,就是要除掉你。”
倪天路被激怒了,牙齿咬得格格响,眼睛也变得血红,他几乎要不顾性命扑过去,心里打定主意,即便死了也要和他同归于尽。
“来呀,过来呀!”黑鱼头摇晃着手上的铁铐说道。
正在这时,脚踝一阵钻心疼痛提醒了他。是啊,自己手无寸铁,而他手上的铁铐却成了有用的武器,随便给砸上一下也会受伤。倪天路紧张地动着脑筋,心想,别仇没报又送了命就太不值得了,他装作气馁又或是害怕的样子,慢慢蹲在墙脚,双手抱着头不再看黑鱼头。
黑鱼头“哈哈”大笑一阵,反而摊开四肢无所顾虑呼呼大睡,根本不在乎有仇家虎视眈眈坐在眼前。
倪天路悄悄在地上摸到一块碎陶片握在手中,将其余碎片都踢进墙角乱草中,他盯着黑鱼头,以防他是假睡突然跃身扑过来。不多时,残月在窗口消失,一线浅浅的清辉斜射进室内,他见黑鱼头似乎睡得很香,可闻轻微酣声,而他毫无睡意,大脑处于极度亢奋中,紧张思索对付黑鱼头的办法。
无辜受这牢狱之灾已经不幸,却偏偏又与仇家同处一室,岂不是雪上加霜、祸不单行。他攥紧陶片,双眼紧盯黑鱼头,几次想跃身扑过去,将手中陶片插入他喉咙。他不敢轻举妄动,担心一击不中自己反受其累,那样不但搭进自家性命,大仇也无人能报。他暗暗警告自己要忍耐,一些定要寻找有利时机,出手即要致其命。
上半夜,倪天路在这种极度亢奋的思索中捱过去的,他不敢稍有大意,眼睛死死盯住黑鱼头。后半夜,终于无法抵御一阵阵袭来的困意,即便强打精神,拧胳膊掐大腿,也无法阻止眼皮往一块粘,终于朦胧睡去。
一夜竟然无事。
第二天天刚亮,两名狱卒开门走进来,手指倪天路说:“你出来。”
倪天路内心一惊,心想是不是王豆腐给抓住或者已经给打死了,此时提自己出来要么是处死,要么是审问同伙下落。他将手伸进衣袋内,摸到那块三角陶片,盘算着走出牢房同时击倒两名狱卒逃跑,他知道这是惟一一次机会。这种想法仅是瞬间在大脑掠过,便被他否定了,顺手将掏片塞入墙缝内。跟随狱卒走出牢房,他看到门口两名持枪警察枪刺闪烁屋檐下倒垂冰溜子的光芒,逃跑的念头像一朵蒲公英经微轻风一吹脱离枝体无影无踪。心里叹息一声,随狱卒往前走。
他被带进一间审讯室,他看到一条皮鞭搭在一条漆黑而又油迹斑斑的横梁上,地上尚有点点血迹,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红色,呈紫黑色,倪天路想是不是黑鱼头昨晚被拷打流出的血。
两名狱卒一改刚才有气无力的腌蔫相,突然变得凶神恶煞起来,如小鬼出了阎王殿,冲上前将倪天路按倒在一张长凳上,立即扒去他上身棉袄,仅留一件贴身衬衣,捆绑上双手吊在横梁上。
“你们干什么?我是冤枉的,我冤枉啊!”
这时候朱士贵手里端着一支铮亮的铜水烟壶踱了进来。两名狱卒“啪”一个立正。
难怪狱卒突然变得凶悍无比,原来他们早已听到局长皮靴声。
“谁在叫冤呀?”朱士贵说着话,嘴没离烟嘴吸了一口水烟,眼睛斜打量倪天路继续说道:“是倪三少爷呀!有什么冤屈对本局长诉,本局长一定为你申冤。”
倪天路初时见到朱士贵进来,心头还为之一喜,听他语气阴阳怪气,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朱局长,是不是您手下弟兄弄错了,我没犯什么事便把我抓进来,请您调查清楚放了我吧。”
“哦,是谁抓你进来呀?来人呀。”
随着朱士贵一声吼叫,应声进来两名警察。倪天路定睛看时,认出就是昨天装扮成车夫拉的那个人。
“倪家三少爷犯了什么事呀?你们把他抓进来?”
“报告局长,倪家少爷涉嫌偷盗警用枪支。”
“偷盗警用枪支?”
“报告局长,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我们警察局被盗了三支橹子,我奉命化装成车夫在城内查找盗贼,刚好碰到倪少爷,没想到倪少爷行李箱内有两支橹子,而且正是我们警察局被盗枪支,可是我们被盗是三支,而他行礼箱中只有两支,所以我们将他带回来协助调查。”
“不是这样的……”倪天路大声喊道。
“另外一支呢?”朱士贵打断倪天路喊叫。
“报告局长,我们正准备审问。”
狱卒将皮鞭从横梁上拽下来,放进装水的木桶里浸了片刻,然后拎出来抖动几下。
“倪少爷娇生惯养细皮嫩肉,那能经受你们这沾水的鞭子呀。”朱士贵看着倪天路,一副同情的口吻,他说话仍是嘴不离水烟,吸上一口烟悠闲地喷吐烟圈玩耍。
倪天路双手被吊着,仅是脚尖沾地,不一会已经让他双臂如断了般疼痛难当,看到狱卒甩动皮鞭只吓得全身发颤,但他的心里却镇定许多,王豆腐没有被抓住,此时一定在外面活动营救自己,也就是自己尚有生的希望。于是,他尽量装成极度害怕的样子,面上表情显得异常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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