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溪县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好像城东头的酒家换了老板。眼前这位,比起之前的老板来,显得更加的奸诈。倾铃二话不说进去要了一坛,倒上一碗,喝了一口之后,就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到这里来喝酒了。
上一次进这里喝酒的时候,酒还不是这样的味道。想不到,这人换了,酒也换了。
但她和洛城,倒不着急离开。他俩人都认为说不定在这小酒馆里,能找寻到白祁的踪迹。说来,与其这样守株待兔,为何一开始又不一直跟着白祁进城里呢?洛城的解释是,害怕一直跟下去,会惊动白祁。而这样晚一些时候再进城,即便和白祁碰个正着,也可以解释说他们是来此看老朋友的。
“可是,万一白祁的目的地不是谷溪县呢?”倾铃勉强地又咽下一口酒,这里酒,让她揪心,但她又不想浪费。所以,只能是硬着头皮,能喝多少,/无/错/喝多少。
洛城摇摇头,笃定地说道:“以我对白祁师兄的了解,他一定在这城中有要事要办。”
“切,你对白祁很了解咩!”倾铃噘着嘴,她不那么相信洛城的判断,但又找不到理由反驳。
再到谷溪县,她没有着急去找林华诗,这无疑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也许在她看来,林华诗已然嫁给他人,她再操心,也不能改变这样的结局。所以,一切也就随缘了。
“咦!白祁!”忽然间,倾铃激动地推了推洛城的胳膊。洛城扭头一看。果然看到白祁从小酒馆经过。
“老板,结账!”放下一小块碎银子之后,二人就匆匆地离开了。桌上的牛肉和花生,几乎都没有动过。
“洛城公子!倾铃姑娘!”
二人刚一出酒馆,追着白祁的背影走了几步,就被一个声音叫住。回头一看,叫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敏儿。今日的敏儿,已换了一身打扮,着实好像一位少妇。尽管她身上的衣物依然破旧。不过她的气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当然也许,因为她今天抹了脂粉的缘故。
当然,她对于洛城和倾铃的态度。也好了很多。她似乎不再把他们当成仇敌。
“敏儿姑娘?”倾铃有些吃惊。她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时刻。遇到这样的人。倾铃对于敏儿,谈不上喜欢,但也谈不上讨厌。惊讶之后。她又友善地笑了笑:“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打量着敏儿的穿着,倾铃似乎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她和那位李公子,应当已经成亲了罢!
“你们到家里坐会儿吧。”敏儿发出热情的邀请。
“不了……”洛城看了一眼白祁消失的方向,干脆地拒绝道。
“好!”但是倾铃,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毕竟敏儿如此热情,要是拒绝,会很伤她的心。
敏儿径直把倾铃和洛城,带回了李璟的家。李家还是那个李家,破败不堪,只是这一次比上一次看起来,井然有序了不少。这一切大概要归功于敏儿。看得出来,敏儿绝对是一位贤妻良母。
“进来坐吧。家里情况你们也了解,还望二位不要嫌弃。”敏儿推开木栅栏,邀请洛城和倾铃进去。“奶奶,我回来了。”她同时冲着屋里,大叫了一声。也许她太过温柔,因而即便她扯着嗓子说话,她的声音也不大。
“敏儿,你回来了,璟儿有消息回来吗?”。老太太的声音,略显苍白。她说话的时候,伴着痛苦的呻吟,看样子,她的身体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在不停地加重。上一次倾铃来的时候,她还能下床活动,如今,除了上茅房,几乎就不再下床了。就连吃饭,也是坐在床上吃。
“还没有,奶奶,您不用担心,这两天应该就会有书信回来。”
“好……好……”
“你们随便坐,我去沏壶茶。”招呼倾铃和洛城在院中坐下之后,她便转身走进了屋子。
“敏儿,家里来客人了吗?”。
“啊,奶奶,家里来了两位客人。”
“好好招呼他们,上次你买给我的糕点我还没吃,你拿出来给他们吃罢。”
“不用了,奶奶,我又买了糕点,那些您留着自己吃……”
敏儿和老太太的对话,听得倾铃心里一阵泛酸。而敏儿在她心中的形象,也瞬间高大了不少。想想她在人界的时候,见过多少一心追求财富的女子,她无法去评判对错,只是有些无法理解。不过也许真的是,时代不一样了。
因而此时,看到敏儿甘愿嫁给一穷二白的李璟,她心里好是感动。毕竟这里讲求的是门当户对,而以敏儿的家室,完全可以找一个比李璟家境富裕很多的。但是她,却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李璟。
照顾完奶奶,水也烧好了。敏儿拿出两个粗碗,为倾铃和洛城冲了茶。
茶叶,是劣等的,不仅没有茶香,反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但是倾铃喝起来,却是比方才那小酒馆里的酒好了几十倍。
“李公子呢?他出远门了吗?”。倾铃放下碗,四下张望着,问了一句。
“嗯。”敏儿小声地答了一句,便扭头收拾院落去了。院子已经很干净,她似乎是在故意躲避什么。倾铃心中纳闷,敏儿和李璟不已经成亲了吗?既然都是夫妻了,难道还不好意思提起对方吗?
而且,之前的敏儿,可是很大方主动的。这倒奇了怪了,难不成结了婚之后,还变得害羞了?
洛城很快看出了端倪,隐约当中,他产生了一种不详之感。
“敏儿姑娘,你带我们去见见李公子罢。”他起身走到敏儿身边,低声地说了一句。他仿佛害怕,屋里的老太太听到些什么。
敏儿先是一愣,随即含着满眼的泪花点了点头。
看来,果真如此……
洛地叹了一口气。他一直在担心的事情,始终发生了。
“你们等等我,我先给奶奶弄些吃的。”敏儿擦干泪水,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看起来,在这些时日里,她已然很好的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感。
“咕——咕——咕——”
倾铃在一旁逗起鸡来。这是李家如今剩下的唯一一只鸡,之前养的那几只,都被敏儿卖了拿去还账去了。这只舍不得卖,一来,现在隔三差五能捡个鸡蛋,二来为了将来留给老太太补身子。敏儿寻思着,等再过些时日,老太太的病好一点了,她再养些别的牲畜卖钱。
倾铃没有注意到敏儿和洛城的脸色的变化。她只顾着玩她的,像极了一个没有长醒的小孩子。洛城很是无奈,当然他的内心里,也不希望倾铃被其他的事情烦扰。他觉得,倾铃这样快乐地活着,很好。
敏儿的动作利索,没多大会儿功夫,就为老太太煮了一碗面。面煮的很软和,虽然只简单的放了点盐和辣椒油,但似乎相当和老太太的胃口,老人家吃的很满足。
耐心的喂老太太吃完饭,将老太太吃剩的倒给鸡之后,敏儿迅速地涮了碗,收拾好屋子,跟老太太说了一声,关好栅栏,便带着倾铃和洛城离开了。其实家里那个木栅栏,根本形同虚设,也许是为了求个心里安慰,也许是为了保持院子原有的面目,所以敏儿从来没有改动过。不过等以后有了钱,相信她还是愿意换一扇带锁的门。
唯一让大家感到欣慰的是,周围邻里间相处和睦,所以,李家平时大家都会帮忙照看,一直以来,除了那些时不时上门来要债的,还从来没有闯进去过生人。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走着走着,倾铃忽然间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而且看这架势,是要往山上走去。
好好的,去山上干嘛呢?总不会去欣赏风景罢。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因为此刻无论是敏儿还是洛城,他们的心情都十分的沉重。
尤其是洛城,仿佛他即将要迎来的,是一个可怕的噩梦。
倾铃见敏儿和洛城都不说话,她隐约地也感觉到了一些什么。她回想起之前的种种情形,她仿佛一下子明白了。
“李公子……”她刚要开口发问。
“前面就到了。”敏儿回过头,指了指前方。前方是一个拐弯处,三个人怀着沉重的心情走了过去。
一座新坟。只简单地垒着几块大石头,坟头上空无一物,十分凄凉。
倾铃的心,猛地一颤。“这不会是……”她惊呼一声。
“是璟哥哥……”敏儿小声地回答。她走上前,泪水奔涌而出。
怎么会这样?只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已!怎么一切就已经变了模样!这样生离死别的事情,倾铃是没有办法理解也没有办法接受的。
人的生命,为什么终有一天会消陨?
“怎么会……”
倾铃宁愿她眼前所见到的这一切,只是幻象。往日里所发生的事情,就在眼前,可是往日里事情的主角,却已然躺进了冰冷的泥土里!为什么李璟就这样离开了人世?难道他始终放不下他对于华诗的感情,所以,在见到华诗嫁人之后,受不了刺激,了结了自己?!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就太不负责任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再回谷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