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琦第一次发现她和古城不合适,是在毕业后的不久,那天,她的爸爸出了事故,杨母打电话给她的时候,一直在电话里哭,杨琦的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抱着手机的手,满是汗,天热的没有一滴雨,街上的流浪狗蹲坐在阴凉的地方,都忍不住伸舌头,天热的像是油画,一点都不真实。
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七点,一直是疯狂的炙烤着,抬头看太阳,都能晕倒,那是杨琦记忆最深的一天,无论此后多么热过,杨琦都觉得没有那刻热,之所以印象那么深刻,是因为,那天,她在街头穿着高跟鞋狂奔,嘎登嘎登的声音像是人的心跳声,在她到底医院的时候,脚步停下,看到从手术室推出来蒙着白被单的父亲,看着医生冲着啜泣的母亲轻微的摇了摇头,看着母亲突然抑制不住伏在病床边哭泣。
父亲走的那天晚上,杨琦坚持要在父母的大床上睡,父母的床很大,看到她进来,母亲微微的红了眼眶,眼中布满了血丝,母亲的身形已经在日渐的操劳中变得丰盈,床很大,可是母亲几乎紧贴着她,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天气闷热,被褥上感觉汗津津的,躺着很不舒服,母亲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手勾着她的脖子,杨琦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屋顶的吊灯,不觉得泪顺着眼眶滑落。
母亲开始轻微的啜泣,然后搂着她开始大哭,杨琦搂着母亲,依然能够感觉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她不时的张口轻声和母亲说话,安慰着母亲。天气那么热,母亲的手有些微微发凉,不停地用手擦去流下的泪,每一次她伸手,露出手上的婚戒的时候,杨琦的心就仿若被什么东西揪扯了一下,轻微的疼。
这个夜晚很不平静。母亲侧身躺在她身旁。手紧紧的握着她的,哭声时断时续,她更是一夜没有合眼。少了父亲的气息,房间感觉格外的大,杨琦知道母亲为何哭,除了哭。此刻还能做什么,母亲老了。失去了另一半,就等于被别人夺去了半条命,夫妻,这个词早已经渗入彼此。浸入灵魂,更重要的是,这个家从此失去了经济支柱。这孤儿寡母该如何继续过活,杨琦轻拍着母亲。道“妈,别哭了,睡吧,你要是再哭坏了身子,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因为她的这句话,她感觉到母亲轻吸了下鼻子,慢慢的止住了哭声。
生活还是要继续过,杨琦是这么认为的,父亲离开的那晚,她和母亲就那样躺了一晚,杨琦在黑暗里想着明天天亮的时候该怎么办,其间他们都打过电话来,总是这样,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清晨五点,母亲站在门外等她,等她一起料理父亲的后事,母亲微低着头,待杨琦走近,才看见母亲手上捏着父亲的黑白照片,杨琦只说了一句话“走吧。”
父亲被推上殡仪馆的车时,母亲跌跌撞撞的往前跟着移动,被那些人用手拦着,将父亲的遗体放进冷藏,母亲站在那儿,瘫软在地上,啜泣不已。
母亲眼中的表情是痛苦的。
杨琦垂下头,快速的抹了下流出的眼泪,然后大步向前,试图扶起瘫软在地上的母亲。
“妈,起来。”杨琦哽着嗓子,沙哑的喊,手上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在医院门口,杨琦呆呆的站在那儿,看着殡仪馆的车缓缓的开走,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声音很杂,可是杨琦觉得只有她自己,这个刚失去父亲的人,不知道未来该如何,前途迷茫,想到未来是我日子,杨琦的脑子一片空白。
赫晨跑过来的时候,杨迷茫的看着前面,听到赫晨喊她,转过脸,泪就不觉得涌了下来,赫晨将她拉向自己,让她在自己肩头哭。
晚上的时候,手机接到了古城的短信,前一晚,打电话给古城,电话没有人接,杨琦蹲在厕所上,一遍一遍的拨古城的手机,脸盆网上,看到古城晒他最近的生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她翻着脸盆网上的信息,难过不已。
那天晚上,杨琦发了一条信息给古城,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古城,我很难受,特别难受,心很疼,我很需要你。”
接起古城的电话,她强挤出微笑问“怎么样,过的好吗?”
“杨琦,你没事吧?没什么事吧。”
“即使有什么事,你又能做什么呢。”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有什么事瞒着我?”古城问的小心翼翼。
“没有。”杨琦说完挂断了电话。
张文杰买了东西,杨琦陪着母亲不肯走,坐在警察厅的椅子上,等着父亲的案子处理出结果。
“给,吃点东西吧。”张文杰将吃的放在了杨琦的面前,道。
“我什么也吃不下。。。”杨琦捂着脸,眼睛因为哭过显得发肿,眼睛仿若一碰,都能滴出水来。
“你不吃行,你妈呢,她能抗住吗?你就是不想吃,也得让自己吃点,给,把这拿给你妈。”张文杰将东西放到了杨琦的手里,杨琦抬眼,泪就流了下来,伸手抱住了张文杰道“谢谢。”
张文杰感觉怀里的杨琦,像是一块玻璃,那么透亮,那么易碎,仿若,一句话就能戳出她的眼泪来。
林沫在回家的路上,看着外面璀璨的夜景,突然就想起了陆一凡来了。
他们果然也如无数的大学情侣一样,在大学的毕业潮流中,拥挤的放开了彼此的手。
“林沫。”她听到声音,有惊有喜,抬起头的时候,脸上不自觉的带了笑,不可否认,她还是想着陆一凡的,只是当真正的看到他的脸的时候,想起了那天的事,她又不自觉的爬上了怒意,她不能容忍背叛。
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林沫有些微微的心疼,她以为,陆一凡会离开,只是没想到,他静静的站着,林沫也不说话,径直上了楼,开门,陆一凡便也随着走了进来,她似乎也没有拦他的样子。
屋子里很乱,不是那种脏乱,是那种没有条理的杂乱,陆一凡不说话,将包放在了床上,拉开了窗帘,已经快落山的太阳,还是投下微微的暖光,林沫将书包从肩上放了下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演些什么她不太清楚,只是竖着耳朵,听着陆一凡的动静。
陆一凡走过来的时候,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林沫,不再逗他笑,甚至都懒的同他说话,看她将他置于空气一样的境地,她的身上依旧穿着大三那年的时候,他送的衣服,衣服大概因为洗的时长已经变了形,不过林沫还是原来的样子,依旧是柔顺的头发,自从留长了头发,便再也没有换过,像是在固执的执有某些记忆,沉入记忆不愿意走出来一样。
他一言不发的收拾,房间里电视的声音开的很大,他站在那儿静静的呼吸着看着林沫的背影,这个占据了他整个大学生涯的女孩,每每脑袋中跳转一个画面的时候,都能牵扯出她的影子来,越是望着她的背影,就越能触动心里的某一处牵扯的疼。
他从包里掏出已经打包好的饭菜,然后摸了摸外面,还温热着,才放在了桌上,厨房里粥也似乎已经可以喝了,他小心的盛了出来。
林沫看了看表,然后起身开始打电话,陆一凡不自觉的也低头看了看表,已经八点了。
“恩,今天这里下雨了,有点冷,有啊,我有多穿衣服的!”
“没有吧,我最近都胖了。”
“你看我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吗?妈,你不是腿一到天冷就疼么,这几天多穿点衣服。”
“放心啦,我挺好的,不看你女儿是谁啊。”
“恩,,恩。”林沫背着陆一凡打电话,他站在那儿,想起了一些事,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
他还记得,林沫每天只要晚上没课,她都会定点给家里打电话,那时候,她牵着陆一凡的手,脸上带着愉悦的笑意,一边将手指无聊的在他的脸上随意的动着,一边高兴的和父母通话,陆一凡有时候使坏,也会捏着她的脸颊,看着她假装发怒的表情。
林沫挂了手机,他不说话,拉了林沫的手,过来吃饭,林沫不说话,像个木偶一样的坐着,静静的喝着面前的粥,也不吹,就那样一勺一勺的喂入嘴里,陆一凡喝了一口,还烫的无法下口,他看着林沫动也不动,机械的将面前的粥扒拉到嘴里。
陆一凡有些心疼,终于忍不住的拉住了她死命往嘴里放的勺子,然后看着她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将口中的粥吞了下去。
他不说话,将她的粥拿了过来,低头,吹了起来,这样的林沫让他无力骂她,有的只是心疼,从他进屋到现在,林沫没有开口和他说任何一句话。
林沫悄悄的抬起头,看着陆一凡小心的动作,恍惚间想起大二的时候,一次感冒,陆一凡在楼下给她送饭的场景,看着她站在他面前,将他冲剂好的感冒药喝完,才往紧拉了拉她的衣服,让她赶快回去,感冒药被他放的温热才倒入保温杯中,拿来给她,他总是带给马虎的她些许的感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