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意扶着身体僵硬的玉麒麟,关切地问道:“是啊,爷爷,你到底怎么了?”
看了看玉如意,又看了看寒心,玉麒麟明显心里有事,但是,他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
“唉……”
深深地叹了口气后,玉麒麟缓缓弯腰要捡地上那已经摔得支离破碎的碗碟,他的脚背已经被滚烫的汤药烫得起了水泡,应该很疼,但是,他却浑然不觉。
见玉麒麟伸出枯槁、颤抖的手要捡地上的碎碗片,玉如意急忙将之拉住。
“爷爷,让我来!”
说着,玉如意先是将玉麒麟搀扶着坐到凳子上,然后才去捡那些碎碗片。
“你先休息一会,我去给你熬药!”
寒心先是将李小云从柜台上扶下来坐到玉麒麟的身旁,然后自顾自地到药柜前拿药。
因为没脸留下,所以,大妈等人已经偷偷扶着王龙离去,走出仁圣堂的时候,大妈和她那位聋哑的丈夫扑通一声跪倒在小药铺门外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怔怔地将寒心在两米多高的柜台前上蹿下跳翻找药材的动作看在眼里,玉麒麟只觉得这一切恍若梦境。
此刻,他的老眼中有婆娑的泪花,不过,他却强忍着不流淌下来。
“像!实在是太像了!”
一边盯着活泼的寒心看,玉麒麟一边在心中暗暗感叹:“二十多年前,那个人的外貌、神态都像极了这小子……”
“他回来了……一定是那个人回来了……”
想到这种可能,玉麒麟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浑身瑟瑟发抖。
“老爷爷,你怎么了?”
一旁,已经恢复过来的李小云见玉麒麟连凳子都坐不稳,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没事……”
玉麒麟急忙摇头。
强压着心头的悸动,玉麒麟暗暗在心中惊叹:“轻易将血崩止住,北斗七星针果然神妙无方,只是不知道神农鼎是不是在那个小子的身上……”
种种疑问萦绕在玉麒麟的心头,令得他呆傻如木头。
在西药市场的冲击下,仁圣堂虽然生意不好,但是,玉麒麟却将店铺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小药箱里的药材分门别类的摆放,虽然有几味药材明显放错了位置,但却并不影响寒心寻找需要的药材。
很快的,他需要的中药就全都找到了。
“仙鹤草半钱、艾叶三两、白茅根五钱、三七半钱……”
寒心一边念叨一边称量。
瞥见玉麒麟总盯着他发愣,他忍不住问玉麒麟,说:“老头,你知道我抓的这副药的功效不?”
听到寒心问自己问题,玉麒麟淡淡一笑,第一次,这位如老顽童般的老人给人一种正人君子的感觉,也没多想,玉麒麟含笑说:“温宫补血!”
“看样子,你也不是老庸医嘛!”
寒心开了个玩笑,随即拿着自己抓的药材钻进了后堂。
仁圣堂的后堂是一个四合院,好几家人合住的那种,后堂很狭窄,各家的锅碗瓢盆都摆在院子里,乱七八糟的。
不过,因为玉如意这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子,所以,仁圣堂的后堂比其他几家的都要干净、整洁。
玉麒麟之前熬药用的是普通的水壶和天然气炉子。
中医里,想要熬出上品的汤药,非瓦罐砂锅和柴火不可,有的汤药对瓦罐砂锅的材质、烧柴火的木柴的品类、火候大小、煎药的水质等等都有要求。
不过,正所谓入乡随俗,寒心要煎的这幅“温宫补血”的药对火炉药罐也没什么要求,因此,寒心便将就着用了。
一旁,玉如意将之前玉麒麟打翻的汤药清扫干净后便跟在寒心身后打下手。
两人一边忙一边聊。
玉如意笑着说:“寒心,你的医术真是越来越高明了,尤其是你那首北斗七星针,看得我都惊呆了呢!”
“是张龙井那个老头告诉你我使的是北斗七星针的吧?”寒心笑问。
“对哦!”玉如意颇为感慨地说,“唉,就因为上次的的事情,老师已经提前退休回家了,前几天他告诉我他准备自己开一家中医小诊所呢!”
寒心微微摇头,说:“那个老小子胆小,成不了气候的!”
“寒心!”
听了寒心这话,玉如意有些不乐意了,她柳眉微蹙,说:“你不要怪老师,有句话是那么说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当时老师是一医的院长,他必须为患者的生命负责!”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喃喃重复了一句玉如意说的这句话,寒心想了想,不置可否地说:“或许吧!”
顿了顿,寒心忍不住问玉如意,说:“对了,你家那位老头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总感觉他看我的眼神很古怪!”
玉如意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也正纳闷呢!我爷爷从来都是老顽童、开心果,从我记事起,我还从没见过他像今天这般失魂落魄呢!”
想了想,玉如意用不确定的补充了一句:“或许,爷爷是因为看到了你施展的北斗七星针而惊讶吧……”
“是吗?”听了玉如意的话,寒心微微皱眉,试探着问了一句,“你爷爷也知道北斗七星针?”
“当然啊!”
玉如意丢给寒心一个白眼,那意思是说你问的这个问题真够白痴的,耐着性子,玉如意又说:“北斗七星针虽然失传了千万年,但是,因为这门针灸绝技太神奇,所以,但凡深究过中医的人都知道的!”
“也是!”
寒心微微点头,又问玉如意,他说:“小玉姐,你还记得上次有两个强盗闯进仁圣堂的事情吗?”
“怎么不记得?”
想起那次半夜三更有两个一高瘦一矮胖的男人闯进仁圣堂玉如意就觉得心有余悸,当时多亏了寒心在,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寒心又问:“我当时隐约听那两个强盗说要你爷爷交出神农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问题,始终困扰着寒心,因为直觉告诉他,他身上那枚小黑鼎与“神农鼎”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玉如意微微摇头,用不解的语气说:“我也不知道呢!事后我问过爷爷,但爷爷却闭口不谈这个问题!”
“这样啊……”见玉如意不像撒谎,寒心也就不再多问了。
这么一会的功夫,药已经煎好了。
两人把煎好的汤药倒入碗中,然后端到前堂。
“你叫李小云吧?”
见李小云气色恢复了不少,此刻正与玉麒麟在闲聊,寒心便笑着将药递给她,说:“把药喝了,你的身体会快就会康复的!”
之前刚刚舒醒过来的时候,李小云因为神志不清,所以并不觉得怎么。
可如今她已经恢复了思维,所以,再一次看到寒心,她就不由满脸潮红。
脑子里依然回荡着休克之前寒心用蛮力将她上衣撕破的残暴一幕,李小云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此时,李小云身上穿的是寒心的衣服,一件本该是深灰色但已经被洗得泛白的老旧体恤衫。
寒心之前收针的同时就已经把上衣脱给了李小云穿。
此刻的寒心,依然光着上身。
不过,善解人意的玉如意这时候已经从楼上找来了一件玉麒麟的衣服给寒心穿上。
两人的体型差不多,所以,寒心穿玉麒麟的衣服非常合身,玉麒麟看在眼里,再次吃惊。
“寒神医,谢谢你!”
喝过寒心递来的汤药,李小云只觉得隐约阵痛的腹中渐渐温热,因失血过多而精神不振的她也觉得精气神好了不少。
说话的同时,坐在凳子上的李小云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不由分说,李小云连连给寒心磕头:“寒医生……谢谢……谢谢……”
“你这是干嘛?”
寒心见状,急忙弯腰要扶李小云。
一旁,玉如意先一步将李小云扶住,温柔地将李小云搀扶起来重新做好:“小云姐,你不用这样的,我们是医生,医生治病救人是本分!”
“可是……可是我之前骗了你们……”李小云垂着头,脸上尽是自责。
“那不怪你!”玉如意忙又说,“怪只怪王龙那个混蛋,是他要挟你的!”
“可是……”
李小云还想说什么,但却被寒心打断了。
“小云姐,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年轻的时候,谁没有眼瞎爱过一两条狗’?”
说这话的时候,寒心的脸上挂着春风般的笑,似在和李小云开玩笑:“小云姐,人的生命不过几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经历了这次生死,相信你一定不会再瞎眼去爱一条狗的,嘿嘿!”
“扑哧……”
被寒心的话逗笑,李小云含羞垂头,不知道再说什么。
……
此刻,青城市第一公立医院的豪华病房里。
熬过一个晚上,躺在床上的左旗胜双眼泛黑,黑眼圈非常明显。
只要深深呼吸就会感觉到胸骨疼痛,如受万箭穿心,这让左旗胜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心。
一个晚上的时间,全青城所有的知名医生都来为他诊断过,可所有医生的诊断结果都一样,都说左旗胜只是受了一点外伤而已,并无大碍。
“次奥!”
左旗胜憋不住了,他抓住床头柜的各种水果、鲜花就往地上砸,一边砸一边怒吼:“寒心,等着吧,老子早晚要弄死你!”
一旁,守在床边伺候的两名年轻的护士吓得脸色煞白。
就在这时,王志远匆匆闯进来。
“老板,好消息,我们的人已经把寒心那个傻叉的行踪给锁定了!”
“那个傻叉在哪?”听了王志远的话,左旗胜激动地干净从病床上坐起来。
王志远点头哈腰地说:“说来也巧,他现在竟然在玉麒麟那个老王八的仁圣堂!”
“仁圣堂?”左旗胜微微皱眉,“就是极有可能藏着神农鼎的仁圣堂?”
“是啊!”王志远说,“万万没有想到寒心竟然会和仁圣堂有瓜葛,真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查处他和玉麒麟那个老王八的关系了吗?”
左旗胜又问,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他的脸上浮现出了狰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