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叫高海,我现在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孤儿。
谁都有生养之恩的父母,我也不例外,而且我曾在年幼时期还拥有着人们羡慕的幸福童年。
我在十岁之前还是非常快乐的,直到现在也能记起来很多有趣的事。
我记得,我的家就座落在兰海市双合村的东侧海边。三间瓦房的外墙铮明瓦亮,宽敞的院子里收拾的井井有条,院东侧的谷仓和柴堆垛的老高,西厢房还挂着干蘑菇和一串串火红的小辣椒,院里成群的鸡、鸭、鹅到处乱蹿。一派兴欣向荣的景象。
我记得,我母亲的名字叫王莲。我们家的家务活和农田活都是她一个人辛苦操办的。因为我的父亲整天为了村里的大事小情,而不停的奔波劳累。
为此我的母亲有时候还会对父亲有些小抱怨,但看着我们一家三口过的是热热闹闹,欢乐幸福。她也就感到心满意足了。
我的父亲叫高士民。他是双合村的村委会主任,他在这一职位上兢兢业业的做了20多年。
在很早以前,村民们的生活都是贫困潦倒的。因为人们之所以叫它是双合村,就是因为政府将原先的王家和高家,这两个贫困村合并而来的。
而这两个村子都是人口众多、山地也多的村落,唯独感到新鲜的只有一望无际的大海。村民们的大部分生活来源都是靠着种植庄稼而获得的。但在土地十分贫瘠的山坡上种植庄稼,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在父亲当上村委会主任之后,彻底改变了村民们只能耕地种田的老观念。村民家的山坡梯田都改变成绿化用的草木或者是造纸用的树木。剩余的自留地改为大棚蔬菜和鲜蘑的种植。这样就会让村民们基本上达到温饱的水平。
当村民们手里的钱逐渐宽裕起来的时候,我父亲提倡村民们贷款购置大型渔船。在那个年代的村民们,出海铺鱼都是一些小渔船,而近海的鱼类并不是很多,况且近海浪大,暗礁也很烦多。所以他们大部分都是为了赚一些零花钱而去捕捞的。
但我父亲为了提高村民们的生活水平。每天都会去村民家里做思想动员,并且义务帮助他们借贷款,买船只。经过我父亲的努力,双合村从一开始的几条中型渔船迅速发展为数十条中型渔船。
从此之后,双合村的村民们一个个先后都发家致富起来,而村里的治安也变得好了起来,基本上都是风平浪静,从没有发生过大的斗殴事件。
我父亲还是个疾恶如仇、专门为民办好事的村长。所以他在村子里颇有威望,但也为此得罪过很多人,这也是二十多年的老党员连个村支书都没有当上的主要原因。
可我父亲对此根本不在乎,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我做官只为民不为官,做一个对老百姓疾苦漠视的大官,不如做个踏踏实实为民的村官好!
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父母就是这样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农民。
而我在失去这个家庭之前,父亲很担心村里的安全,那时候村里面总是有拉鱼的货车被抢事件。他为了村民们的经济来源和村子的治安状况,时常寝食难安。甚至他为了抓捕那些犯罪分子,经常领着村里的民兵营到荒郊野外的地方蹲坑堵截。
有的时候,就连我也会一个多星期都看不到父亲的踪影。而父亲的围追堵截却不见成效,他不但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甚至在他堵截的时候竟然还会有拉鱼的货车被抢!
这使得他十分郁闷和气愤,这是村里多少年没发生过的大案子。他总感觉村里的民兵营一定有问题。
所以他在我失去家庭的那天下午,自己一个人到镇里搬救兵去了。而我的父亲也万万没想到这件看似不大的事清,却是他的人生、他的家庭以及他的儿子厄运的导火索...
我记得在那天的傍晚,我因为心里有事,又担心父亲的阻拦。所以在父亲没有赶回来之前,快速的吃完母亲做的可口饭菜。然后,我就撒娇般的恳求着母亲,希望她能同意我晚上去师父那里练武。
我从五岁开始就同父亲的挚友周通拜师学武。而师父对我也十分器重,觉得我是武学上的可造之材,所以经常让我去他家里学习武术。
最近,师父传授我一套周家外功绝学‘寸气拳’。而我那时候正练得着了魔,时刻想着师父所教的招式,所以想在那天晚上去师父家里取经练武。
我在这以前,也是经常会在晚上去师父的家里练武。虽然母亲一直担心我总去打扰人家,有些不妥。但在我的苦苦央求下,她还是会同意的,而且我的师父其实很愿意我去打扰他的。
只是我的父亲不愿意我舞刀弄枪,他希望我能刻苦学习,早日成为国家的栋梁。所以我每次去师父家都会趁着父亲没回来之前,就偷偷的溜走。第二天即使他想发火训斥我,但我只要拿出全校第一名的学习成绩,瞬间就可以万事大吉了。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那天傍晚竟然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最后一次吃她做的可口饭菜!我甚至都没有最后看一眼父亲的模样,没有看到他爽朗的笑容,没有听到他的训斥...
我在当时没办法去参加父母的祭奠仪式,也无法去他们二老的坟上磕头烧香。因为师父将此事告诉我的时候,已经是父母被害一个多星期之后的事了。
而在此之前师父给我喂了一种叫‘昏迷散’的奇药,它能让我昏睡三天三夜。当我醒来时,已经来到兰海市的周家武馆。我虽然很想找父母,但年幼的我被周家武馆的武学奇才所迷惑。
直到第七天,我终于才感觉到师父是故意让我离开家的,故意让我看不到父母的。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师父将我绑架之类的,但师父的哭述才让我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似乎早有预感,听完师父的讲述之后。我并没有大哭大闹,而是默默的离开。
我独自一人在天鹰雪山上,待了整整一天一夜。要不是师父和白师伯好不容易的才找到了我,我可能早已同父母相聚、相欢了。
师父告诉我,在我父母的墓碑上还刻着我的名字。而我已经是过世之人,现在的我是从孤儿院里领来的,以前的高海已经彻底的死了...
多年以后,师父终于可以带着我去父母的坟地进行祭奠。在父母的墓前,我还是没有掉落一滴眼泪,我依然独自跪在那里一天一夜。
我还记得那天的天空总让人感觉阴沉沉的。大朵的暗灰色乌云像屋瓦一般,层层叠叠。只有头顶上那些成团的雪花在潇洒自如的漫天飞舞着。
而我心中的仇恨却越来越浓,恨不得立即就能斩杀所有的仇人,可是仇人到底是谁呢?我的师父也是默默的摇头不语。
我从失去双亲而离开那个温馨和幸福的家之后,就日日的思念父母,思念那个平常人都应有的家。以至于,我一直到现在总是会在夜间恶梦连连,经常在梦里呼喊着父母的名字。而我每次醒来就像大病一场似的,冷汗淋漓,满眼泪痕...
但我这一次是个例外,我是从12月9日开始一直昏迷不醒了七整天,当然也就足足的做了七天的噩梦。但这不是梦,而是我从12月1日开始经历的所有事实真相。
最为吃惊的是,我的身体和所有感观在这昏睡的七天来,竟然在慢慢的有所进化......
第一卷幽火血蛾
第一章我的真实梦境-狂风烈火
晚上11点多钟!
双合村东海岸上空突然风起云涌,狂风夹杂着愤怒的吼叫声在海面上肆无忌惮的乱舞着。紧跟着凶涌的海浪伴随暗流一波又一波狂击在无助的礁石上,漆黑的天空中乌云密布,惨淡的月亮时隐时现直至最后被湮没在漫天的乌云之中。
屋内炕席上的母亲翻来覆去,实在是难以入睡,她一直担忧着我在周大哥家里有没有睡觉,嘴里面还轻声的叨咕着:
今天晚上的北风特别大,窗户都刮得呼呼作响,小海睡觉时有没有盖被子呢?会不会着凉啊?
老高明天又得去镇里办事,他太幸苦了。
明早给他做些包子吃,他最爱吃我做的包子了,家里还有些小白菜和猪肉。
嗯,应该够做的了。
多做点包子,那么小海的中午饭也能解决了。老高路上还能带着些,中午也不用饿着了。
唉!他可别累坏了身子,家里就靠他支撑的呢...
我的母亲又胡思乱想了好长时间,这才迷迷糊糊睡着了。说是睡着,其实因为心里有事也是半梦半醒之间。
半夜的时候,我的母亲突然感到心口窝有些堵,便迷迷糊糊的睁开了朦胧的双眼。
她突然隐约听到屋顶有哗哗流水的声音和脚踩在屋瓦的咯吱声。好像还有屋檐滴水的声音,不过好像滴的很慢,好久才会有一滴的声音。
她很疑惑的想着:
难道是下雨了吗?这鬼天气也不好说啊?
咋还有脚踩屋瓦的声音呢?咋又没声音了呢?连滴水的声音也没了呢?
唉,可能是我听错了,赶紧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我的母亲强迫着自己赶紧进入睡眠状态,以免耽误明天早上蒸包子。
正当母亲即将再一次进入梦乡的时候,她隐隐约约的又听到窗外花花的流水声。但不像是下雨的声音,像是用桶或盆往墙上喷洒着的声音。
我的母亲还是睁开了疲倦的双目,用手揉了揉发紧的眼睛。模糊的看了一眼旁边熟睡的丈夫,再一次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次好像真是门外有了流水声,隐约还能闻到大风刮来刺鼻的汽油味道。
母亲这次真的是很惊讶:
怎么会是汽油味道呢?谁大半夜车子坏了呢?咋又没味道了呢?
母亲担心有意外发生,非常不情愿的爬了起来,趴在冰冷的窗台上向窗外四处张望着。
外面此刻正在刮着猛烈的狂风!
它像个失去了理智的疯子,在这宽阔的庭院中颠颠扑扑,乱碰乱撞。它时而把地上的柴草碎叶旋卷起来,忽地扔到东边,忽地抛到西边,忽地卷上高空飞舞,又忽地推到一个墙旮旯里不动了。窗前的老榆树,被风一刮,摇摇晃晃。枝丫扫着屋檐,发出唰啦啦唰啦啦的响声。
我的母亲感觉到有些凉意,随手从炕头上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慢慢的爬下了炕,她总觉得屋外有些不妥,想出去看看。
她很担心是西厢房有猫进来了:
这可不行啊,家里所有吃的东西都存在那个屋子里,叫猫糟蹋那可了不得!
想到这,她加快步伐来到门口。
‘吱啦’一声,她打开陈旧的木门栓,刚想推开门忽然门外‘轰’的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重重的堵在门口。
母亲使出全身的力气使劲推这扇木门,可是木门也只打开一道拳头大的裂缝,就再也打不开了。从裂缝中,她看到一只半人高、盛满水的
的水缸倚在木门外,竟然还有根8号粗的铁丝反复缠绕在两个把手之间,像是阴森的手铐无情的锁住悲惨的房门。
母亲看到这,心脏突突的直跳,脸上显现出慌张来。因为她知道这是有人要图谋不轨了!但不知道做这事的人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母亲十分惊慌的低声说道:
是谋财吗?
还是那些外地人惦记着厢房的食物,那也不用把这门锁上啊?
难道是害命吗?可门都锁上了呀?他们咋进来呢?
当她正要去喊丈夫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脚下怎么湿了呢?
原来是棉布拖鞋的厚布鞋底全都湿了,一直湿到没穿袜子的脚心处。随即从推开木门的夹缝中,闻到浓浓的汽油味,顺着风刮了进来,而这股味道熏的她直犯恶心。
母亲连忙捂住鼻子,跺了跺脚下的汽油。却发现从门底缝中流进的汽油已经形成了一处小湾,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汩汩流进来。
她已经意识到:这是有人要放火啊!这是想要把我们都烧死在屋里啊!
她立即跑到睡觉的屋内,而从门口至里屋的地面上印着难闻的汽油脚印,像一个个死亡的邀请函,嚣张的摆在地上。
“老头子啊,快醒醒吧,家里有汽油流进来了!
有人要放火,快醒醒吧!”
母亲这时已经吓的脸色惨白,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无法控制。颤抖的双手用力推着我的父亲,浑身发抖的身子无力的靠在炕沿上。她的腿一直在颤抖,甚至都已经站立,只能倚在了炕沿边缘。
“你说什么啊?有汽油进来了!在哪儿啊?”
父亲腾的坐起身来,两眼瞪得溜圆,慌张的看着老伴。
他其实在水缸倚到门上的时候,已经被声音给惊醒了,睁开眼后看到外面的天空还是黑黑的。他迷迷糊糊的找到身旁的老伴,发现她没有睡觉,也不在炕上。还以为老伴是在准备明天的早饭发出的声音呢?
“从门外流进来的,已经流进灶台附近了!对了,好像屋顶也有声音!”
这时母亲想到第一次听到屋顶的流水声,估计也应该是汽油流出的声音。
“快!快去拿棉被,把地面的汽油擦了,丢在门外,我去拿水桶打些水来!”
父亲已经意识到要出大事,紧张而焦急的喊道,心里也是忐忑不已。
“好!好!我这去拿棉被,可门已经在外面被锁住了呀!”
外面天气虽然很凉,但母亲的额头已经流出滴滴冷汗,后背感到一阵阵芒刺。
“什么?门被锁住了,这是要灭口啊?”
父亲大吃一惊,脑中迅速思考着想要杀害他全家的疑犯,但却没有琢磨出一个可疑人来。
他们家对待邻居都很和善,从没和任何人红过脸,虽然也得罪过一些地痞流氓,但绝没有致死之仇!
“快!快!快...赶快跳窗!”
父亲不再去思考那复杂的疑犯之人,现在最主要的是如何逃出屋子。他把母亲手中的棉被一股脑的丢到炕上,扶着浑身乏力的母亲爬上炕沿。
可这时的母亲腿已经彻底瘫软了,哪里还能使上劲爬上炕沿。
没办法,父亲只能双手托着母亲的身子奋力向上举,好不容易才举到炕稍上。而他此时也觉感觉到自己的两条胳膊和两条腿也在不住的发抖。
父亲果断的跳到炕上,几步迈到窗口。使劲的把窗打开,刚想跳出去,却发现窗户太窄,根本就出不去!
这个时候,他真有一种绝望的感觉!而他回头再看向母亲,她却正坐在炕梢上大声痛哭。
父亲内心十分痛苦,眼睛里也变得湿润起来。但他不能哭出来,他必须坚强起来,不然自己的老伴可能会彻底的崩溃。
他果断的转回身,走到母亲身边,蹲下腰,双手拽着母亲向窗口移去。这样至少能够让她呼吸一些新鲜空气,不至于被烟雾熏死。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突然火光冲天,而这火苗借着疯狂的烈风急速向窗外卷来。
父亲大惊失色,放下母亲,并示意她赶紧爬到窗口处。自己提前来到窗口处,探出头来,向外面望了望。
只看那烈火顷刻间在外墙表面盘旋,那烈火红的发紫!像一些狰狞的恶魔,张开血盆大口跟随着狂风急速袭来。带着浓烟与灼热,夹杂着肆意妄为的呼啸声,还有让人窒息的气体急速燃烧的嘎巴声,似乎天地也为这股喷涌而来的爆发而放行。
父亲被逼无奈,不能眼看着大火将他们渐渐的吞噬掉。所以立即用*的拳头狠狠得敲打着窗户的玻璃!
一下,二下,三下...
而这扇窗玻璃好像也在跟他作对似的,怎么敲也敲不碎。他竟然一直敲到第二十多下,才把窗户的玻璃敲裂了,而他的手早已经血肉模糊,他忍着手上的阵阵伤痛,把丢在炕上的棉被拾了起来。
但是母亲这时候已经惊吓得不敢动了,所以他只得单手扶住母亲,另一只手拿着棉被。他打算一起抱着棉被,然后使劲的冲向玻璃窗,以此共同逃过这一劫!
可天不由愿!
大火不知何时已经从屋外顺着木门底下流出的汽油燃烧到屋内。瞬间屋内的厨房
变成一片火海,火苗诡异般的跟着母亲留下的汽油脚印,一步一步燃烧着。而那燃烧着的脚印借着恶风迅速前进着,每一步就像浑身燃烧着的魔鬼肆无忌惮的扩大它的领地,每到一处迅速让这处领地烟飞灰尽,肆虐的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泪流满面的母亲呆呆的看着火印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直至燃烧到她的跟前,燃烧到她的脚前。她竟然丝毫没感觉到危险的来临,依然用那双绝望而又惊恐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火苗一步步靠近。
一步、二步、三步...魔鬼般的火印竟然像幽灵似的跳到她的脚上,慢慢的火苗在她的脚面上欢舞起来,淡淡的烧焦味道幽然而升。
母亲真的是受惊过度了!仿佛眼前的火苗并没有在她的脚上燃烧似的。
她自从嫁给父亲这么多年以来,虽然有些劳累辛苦。但是却从没经历过大的风风雨雨,父亲也没让她受过一丁点儿的担惊受怕。
她从来也没想到过,一直过着田园生活般的家庭会遭受如此大的灾难。
她已经绝望了!她甚至有些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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