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欺霜赛雪的倾国脸蛋出现在门前,少女略略踟蹰,但神情仍然坚定下来,步步生莲地轻挪到他床前。
馥郁清香从温香软玉的身体上传来,但陆默心中古井无波,只是淡淡瞧去,露出个虽然热忱但骨头里却犹如亘古坚冰的笑容,剑眉微扬:“你来啦,林清橙?”
林清橙觉得有些古怪,来时她已经做好被肆意辱骂怨怼的准备,因为按照家族消息,她的未婚夫应该是个欺男霸女的混蛋,彻头彻脑的废物,倒没想到在承受退婚之辱时,竟是如此淡然。
“嗯。”一时间,林清橙不禁有些疑虑,但她同样是秉姓果毅之人,便咬着银牙道:“我们本素未谋面,只是一纸婚约便要白头偕老,着实太草率,你觉得呢?”
陆默淡淡笑笑,却没有接她话茬,只是忽然道:“若你从未曾得到过封魔宗的赏识,会老老实实嫁我吗?”
林清橙一愣,娇俏脸蛋上浮现一抹红霞,薄怒道:“你将我当成什么人!”
陆默嘴角微微扬起:“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想要退婚的想法我也能够理解。”
林清橙一呆,然后有些羞恼,自从踏进房门来,她就一直被陆默的语言所左右,但这种感觉却再度令她对陆默刮目相看。只是区区一纨绔混蛋的话,能有如此心计?
陆默静静瞥着她:“只是,你若温言温语,我陆默岂能强迫一女子就范!弄得好像我非你不娶一样,其实……大丈夫何患无妻啊。”他说得有趣,让林清橙也不禁噗嗤笑出来。
但陆默紧接着就板着脸冷冷地道:“我们本是姻亲,但你直接撕破脸带鼎鼎大名的三大公子欺上门来,若我不愿,就要害我陆氏满门吗?我陆默虽庸弱无能,但岂能任凭别人公然欺辱,当成烂泥肆意践踏!”
他怒意凛然铿锵有力地说着,在“鼎鼎大名”上加重语气极其讥诮,一时间竟令林清橙略略恍惚,想不出话来反驳。诚然,陆家与林家毕竟是世交,林清橙却直接带外人上门威胁,确实是太伤和气。
“我……”林清橙是锻体境大圆满的高手,陆默只是锻体境一重的小人物,但她却在陆默面前有种被死死压迫的感觉,令她登时讷讷说不出话来。
陆默随即颓然,攥紧拳头,青筋暴起,给林清橙的感觉却没有半分软弱可欺,只有着英雄末路的悲歌:“只怪我……太弱。没能给陆家光耀门楣,却招致奇耻大辱。”
“我……我会补偿你的。”林清橙的脸蛋竟是烧得通红,揉着衣角咬着嘴唇,低低地道。
“补偿?”陆默微微笑笑,只是摇摇头:“你本就不赊欠我什么。你要你的幸福,我碍着你的路了,自然要被一脚踢开,仅此罢了。”
他转身就要离开。
但林清橙却是急急拉住他的衣角:“你……你不是想要改变吗?我可以给你变强的机会!”
陆默大喜,心中忿怒略略释去。林清橙固然强势,但毕竟只是急躁于解除婚约,或许是前身欺男霸女的恶名让她觉得此事只能强硬解决。所以陆默第一时间选择的策略就是软化放手,欲取先予。愈是让林清橙觉得羞愧,她给予的补偿就必然愈是优渥。
果然奇效!
林清橙虽然是锻体境大圆满,但骨头里毕竟只是个惶恐女孩,竟主动提出要满足陆默的愿望。
陆默颔首,似乎被她的条件打动,问道:“那,你能助我获得十大宗门的弟子资格吗?”
他没想到,林清橙竟不假思索地便应下来,精致脸蛋上有释然笑容:“我的师傅与天剑宗有莫大关系,她手里正好握有一个天剑宗核心弟子的特招资格。你若想要,我便替你要来。”
陆默心中狂喜,但只是露出淡淡笑意:“如此甚好!我若能拜入天剑宗门下,清苦磨砺,将来说不准便能问鼎道途,成为大能者。但这份恩惠太弥足珍贵,我本愧不敢当,只是如今陆默落魄,太需要它改变命运,因此我便接受下来,将来若有契机,必有报恩之时。”
陆默一揖,倒是诚心实意。林清橙本来只需拍拍屁股走人便好,若更心狠手辣些,只要稍稍动武,今曰的陆家也着实没法承受,但她却愿意用如此珍贵的资格赔罪道歉,可见其心姓却是不坏。
“那便好,我就去找师傅讨要喽。”少女娇憨一笑,终于如释重负,于是立刻转身离去。与陆默相对时,哪怕她的境界比陆默高出整整十重,却依然有种面对着师傅般如若渊海的感觉。
“天剑宗吗?”陆默凝视着窗外一袭渐行渐远的白衣,不禁喃喃:“十大宗门中最弱的天剑宗,但依然是陆家乃至天虹国都决然没法媲美的庞然大物啊,我若能成为它的核心弟子,获得一门玄级功法,说不准便能脱胎换骨咸鱼翻身呢。”
陆家在天虹国是顶尖的豪门世家,但依然只有一门上等黄级功法,名曰群星诀,在天地玄黄四等中低劣得很,但这已然是傲视全天虹国的超级功法。按照大陆传闻,只要能够在十大宗门中厮混成核心弟子,就能得到一门玄级功法,难怪无数天才若过江之鲫般拜入他们门庭中。
夜,微凉,群星闪耀。
陆默仰首望天,竟感觉到轻微悸动,在脑海里的精神之力若漩涡般吞噬着星光月华,助他筋脉中的能量狂飙起来!
“咦?”陆默轻噫,从未觉得他的魂魄精神如此强悍,竟能犹如实质般感受到天地间的浩然灵能,这种奇怪现象纵然是他搜索遍脑袋中的记忆,都没法解决。
“我现在似乎能轻易借助髓骸中藏匿的药能突破锻体一重?”陆默不禁微微报,与三公子再做交易呢?
他们那样的豪门子嗣,定然愿意耗费些小小灵石,换取陆默服软认输。
他眼前赫然一亮!没错,既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再用来骗些财货岂不是赚翻?再说,那三公子竟敢欺凌于他,被他榨取些钱物正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他是完全没有丝毫心理压力的。
“说不准,只要我再退半步,说我愿意在林清橙面前夸耀他们一番的话,就能骗来更多灵石呢。”陆默咬齿冷笑,他本睿智豁达之人,能够接受通融变化,因此纵然是耻辱也能够忍受。何况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三公子欺上门来,甚至将他前身打杀,将来陆默定有回敬。
说做就做。
陆默强忍病恙带来的痛楚,直接往垒土山巅走去,那里恰好有一柄仙剑在酝酿霞光,灼灼闪耀,其精美绝伦简直能媲美天上皎月。
一名玄衣公子倨傲地坐在墨竹林里,弹奏着古琴,竹叶若万剑翔舞,在狂暴剑光中相互绞杀,着实是厉害得紧。
“陈青帝公子。”陆默谨慎地拱手问候:“公子好雅兴,独坐幽篁里,月下舞神剑,堪称极品剑舞。琴音中也藏着大恐怖,乍闻时如银瓶乍破金戈铁马,不禁物我两忘。”
陈青帝猝然抬头,眼球里满是你银光,讶异中混杂着振奋,静静打量着他:“你竟能听懂我的剑。我曾听闻,说京都城依红偎翠的公子陆默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只懂得斗鸡走马玩蛐养鸟的龌龊事,倒没想到也有剑胆琴心。”
陆默心知是强悍的精神令他轻易感知到陈青帝的剑意,但既已点破,也不好继续扮猪,只能涩然笑笑:“无他,只是福至心灵罢了。”
“好一句福至心灵!当浮一大白。”陈青帝豪情狂笑,斟满灌酒的斗鼎,便递给陆默一盏:“你虽然没有修为,但却令我刮目相看,比那些浑浑噩噩的庸人强太多。就凭此点,你我也算有缘,我太一宗讲究太上忘情,与世上人交集极少,我来滚滚红尘磨砺时倒未曾想能与你有此因果,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