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动是松动了,却不代表她肯让姜云跟着姬锋走。自家男人什么德行,姬洛比谁都清楚,这是个没啥定力的主。往好听了说,叫坐怀就乱。往难听了说,压根就是一勾就走。宋晴那桩破事到现在都没折腾清楚,万一再闹出点什么事来,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徐娉婷演武日期将近,事情变得特别多,下午出门之前还特地叮嘱她千万看好这个不安分的相公,姬洛若是放行了回头也不好交代,说起来这相公也不是她一个人的。
思虑再三后,她还是固执地摇摇头。“不成,相公不能去。哥,你还是自己去吧。”
姬锋闻言,又是一叹。“独自前往,我这心里也犯怵,罢了,我这就回去了。”说着,与两人打了个招呼,转身向外走去。他离去的背影稍显寂寥,终是兄妹情深,看得姬洛一阵不忍。“哥,你等等。”
叫住姬锋后,她飞快地奔向主卧室。
姬锋与姜云对视一眼,都有点闹不明白她想做什么。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姬洛拉开门帘重新走了出来,只瞧了她一眼,姜云那脸顿时就黑了下来。美美的郡主消失了,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姜云第一次见她时那个俊美异常的翩翩美少年。
一席透着淡黄的白色锦袍剪裁地异常得体,束天巾,蟒纹带,腰悬一块脂玉龙凤佩,手中捏着的折扇异常风骚地来回摆动着。
姜云两只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安分久了,他险些忘了自家媳妇还有异装癖这等嗜好。“洛。。。洛儿,你这是想做什么?”
“走吧。”手中折扇潇洒地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嗒”声,姬洛压低嗓子,以带着几分磁性的声音淡淡说道:“本公子与你们同去。”
与你们同去?同去?去你妹啊!带着老婆上青楼?这不是缺德,压根是缺心眼。姜云想都不想,连连摇头。
“怎的?莫非你们真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
“那还说什么,走吧。”
赶鸭子上架,姜云与姬锋不由相视苦笑,耷拉着脑袋在前头带路。从心里说,姜云其实没什么好心虚的,虽姬锋去了这么多次青楼,出格的事他一次都没干过。可青楼那种地方,毕竟是去找快活的,性质就决定了不可能一本正经到哪去。搂搂抱抱这等逢场作戏,在所难免。到那时,天知道这爱吃点小醋的媳妇,得闹腾成什么模样。
实在不成,送姬锋进去之后就闪人。酒喝不喝再说,横竖姑娘是不能叫了。
三人各有心思,嘴上却谈笑风生,一派轻松的模样,不多时便来到了潇湘馆门前。
“潇湘馆。”看着高悬在门前的巨大匾额,姬洛展开折扇,饶有兴致地摇了摇。“这就是你们常来的地方?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
“两位公子,里面请。”站在门前迎宾的姑娘一眼就瞧见了气度不凡的两人。当然不包括姜云在内,这厮穿着向来低调,除了入宫之外,上哪都是一席粗布衣,下人的气质更突出一些。
“哦,呵呵,好。”姬洛眯着眼,在身旁女子的胸前不断打量着,接着异常熟练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一脸微笑地随她朝里头走去。那置于女人腰间的手,还极不安分地挪向臀部捏了捏。。。
眼前的一幕让姜云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大哥,我咋觉得。。。她才是这里的常客。”
“唉。”姬锋摇摇头。“家门不幸。”
这种地方姬洛其实压根没来过,但却神往已久,先前倒是想寻机会偷偷跟着姬锋与沈墨一同前往,奈何每次都被发现功亏一篑。在这个年代,女人上青楼,甭管目的是什么,终究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更遑论还是藩王郡主。故而入了潇湘馆,姬洛便熟门熟路地径直上二楼开了雅间。
为了隐藏纤细的腰围,她特意在腰间缠了几层布料,走路时还不觉有异,待坐下之后便觉束缚地有些难受。这么一来食欲也没有了,她将菜单随意往桌上一丢。“你们点。”
姜云接过菜单,随意点了几个小菜,递给老鸨后轻声问道:“炎舞姑娘在么?”
“呵呵,今日不是炎舞姑娘拍曲的日子,客官若想见她,不妨等上两日。。。”
驾轻熟路地从怀中抽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麻烦跟炎舞姑娘说一声,就说姬锋想见她,见不见由她决定。”
“哦?”老鸨略一犹豫,便将银票收起,颔首道:“成,客官稍等。”
待老鸨退出之后,姬洛坐了一会,顿觉有些无聊,她左顾右盼一番。“你们不点姑娘么?”
“呵,咱们从来不点姑娘。”
“哟,这不是姜大人么?”雅间门外忽然传来一个让姜云蛋疼的声音,紧接着方雅清便带着两个姑娘缓步走了进来。她看了看姬锋,笑道:“姬大人,炎舞就在房里,你直接去寻她便是。”
“好,多谢方小姐,我这就去了。”
姬锋与姜云打了个招呼,起身向外走去。方雅清则回头看了跟在身后的姑娘一眼,吩咐道:“坐那边去。”
“大人。”翠绿色衣衫的女子轻唤一声,正要在姜云身旁坐下,不想姬洛抢先一步竟然一手一个将二女都带了过去。“我这大哥不好女色,你们还是陪陪本公子吧。”
姬洛这番吃香也实在是难看了一些,方雅清微微一愣,接着“噗嗤”笑道:“这小公子面生的很,第一次来吧?也罢,你们就好好陪陪公子。我便吃点亏,陪姜大人喝一杯可好?”
“啊?”姜云满脸苦相,心道也不知是谁吃亏。
方雅清巧笑倩兮地在姜云身旁坐下,给他斟上一杯水酒,举杯道:“雅清恭贺大人平安出狱。”
“呵呵,多谢姑娘。”
“说起来,我倒是越发佩服大人了。您是属猫的吧?满朝官员,但凡招惹疯狗的,谁都没见能有个好下场,偏偏大人不但得罪了他,甚至还出手打了他,眼瞅着入狱没啥活头了,待了没几日又出来了,您的命怎么就这么大呢?”
听起来似乎是句关心的话,可这话里的嘲讽之意,谁听谁明白。他要被人整死,可就真遂了这小娘皮的心愿了。姜云闻言,心中冷笑,面上却如沐春风道:“为人为官就得与本官一样,堂堂正正,上不负朝廷,下不欺百姓。如此便能蒙上天庇佑,宵小之徒妄图迫害本官,岂非不自量力?”
宵小之徒?方雅清笑意更浓,再次给姜云满上。“雅清便借次酒,预祝大人长命百岁。”
两人明里把酒言欢,暗里针锋相对,聊得颇为兴起。姬洛却越瞧越不是滋味,这好看到不像样的女人,打从一出现就给了她强烈的不安感。瞧瞧哪副笑容!摆明了就是一个专门勾人相公的狐狸精,哪有一个正经家的女人是这等模样的?
“方姑娘是吧?”一开口,语气便已有了酸味。“你与我这大哥交情不浅呐。”
“呵呵,这潇湘馆便是我方家产业,姜大人出手阔绰,又是我这常客,对雅清颇为照顾。”方雅清微微一笑,道:“这一来二去的,自然而然便混熟了。”
“原来是这样啊。”姬洛恍然大悟,看向姜云,皮笑肉不笑道:“姬大人有自个的事要办,大哥不点姑娘偏又爱往这跑,该不会就是冲着方姑娘来的吧?”
“哦?”方雅清俏目闪过一抹戏谑之色,悠然道:“大人,莫非真有这回事?”
“说笑了,说笑了。”
两个女人一台戏,姜云夹在其中,那心是甭提有多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