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虎寨面积颇大,方圆十里,约有近两千人,规模和小型的城镇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寨中甚至还有一个颇为繁荣热闹的集市。
因此除了本寨凡人之外,经常有外地之人,来这里将自己所得的猎物药材,换成日常所需。
叶白才一走进寨中心的大道上,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凡人气息,和浓浓的蛮荒味道,大道两边,尽是切成一条条的兽肉,皮毛,骨刀和药材,吆喝之声,不绝于耳。
叶白入内之后,立刻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且不说他出尘的气质,光是肩上扛着的皮毛完整到看不见一丝破损,一丈多长的花豹,就令人啧啧称奇。
这样一头大型猎物,根本不是一个独行猎人可以捕到的,而看着叶白扛着数百斤重的花豹,走动之间,步伐矫健,如若无物,双臂上估计有着不下千斤的力量,不少少年望向叶白的目光里,很快就满是崇拜之色,一副惊为天人的模样。
“小兄弟,你这头花豹怎么卖?老夫的摊子上,有最上等的骨刀,最是适合带着防身。”
寨中百姓均是识货之人,很快就有人上来询问叶白花豹可卖,说话的是一个满面胡须,穿着黑色兽皮的老者,笑容亲切。
此人话音落下之后,又有许多人上来围观问价。
叶白一一微笑拒绝。
寨中有些身高体壮的蛮横汉子,脸色立刻有些不快起来。
一个身高九尺,皮肤呈古铜之色,粗壮的如同一头黑熊样的大汉,排开众人,怒声道:“你这汉子。既然扛着这花豹来我们卧虎寨,却又不卖,难道这头花豹并非你的,或是来路不正?”
话音落下,不少人看向叶白的目光亦有些古怪起来。
叶白闻言,目光微寒。脸色渐冷。
“力库,东西是人家的,你管人家卖不卖,你若想要,自己打去!”
一声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族长来了!”
人群里有人叫了一声,随后众人的声音立刻小了下去,个个脸色讪讪,退往两边。分出一条小道,似乎这个族长声望极隆。
叶白抬眼看去,只看一个身材精壮,但明显已显老迈伛偻之相,五六十岁模样的男子走了过来。此人腰间只围了一块兽皮,**的身上,伤痕密布,看得出来。年轻时候,也经历了艰苦的狩猎生涯。
老族长目光雪亮如刀。盯着叶白看了数眼,微微点头,神色温和道:“族中的小子们,被我惯坏了,个个性子野的很,远方来的客人。让你见笑了,请勿动怒,我们卧虎寨向来好客,阁下若是不急着赶路,就在这里多住几日。容老夫好好招待一下。”
叶白微微点头,不置可否道:“族长客气了!”
老族长颌首,朝四周看了看,大喝道:“都散了,该什么干什么去,有什么好看的。”
众人一轰而散。
老族长又朝叶白点了点头,才走向别处。
叶白扛着花豹在族中溜了一圈,最终与一个生活贫困的老阿妈,换了一个房间居住,众人得到消息之后,直叹可惜,却也无可奈何。
在寨中溜达了小半个时辰,叶白才回到老阿妈的家中,老阿妈早已准备好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烤豹肉。
吃了几块老阿妈亲手烤制的豹肉,叶白就关上房门,盘膝修炼。
天色入黑之后,山寨中篝火通明,热情洋溢的山中青年,围着篝火,跳着欢快的舞蹈,一直过了两个多时辰,才渐渐散去。
叶白颇为喜欢卧虎寨的蛮荒做派,一连住了三四天,白天于寨中慢步闲聊,感受当地的风情,甚至还被老族长请去喝了一顿酒,到了晚上,则是默默修炼。
寨中凡人,见他虽然身材高大,却不蛮横,反而态度温和,因此对他极为客气,几天下来,相处的倒也极为融洽。
这一天,月上中天的时候,五六道手持长矛,混身是血,神色惨淡,步履踉跄的男子,推开了寨门,走进寨中。
为首之人是个身材中等,却异常健壮的男子,浑身肌肉虬结,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他的脸上,有三道血迹尚未干涸的伤疤,斜着延伸到胸口,深可见骨,似乎伤的极重,此人哼也未哼一声,一脸坚毅之色,有如磐石,不过他的眼底却满是忧愁。
身后几人,也是个个满面沉重之色,眉头皱结,似乎遇上了什么难事。
最古怪的是,这一行声势颇为壮大,个个身材彪悍的小队,居然没有带回任何猎物。
夜深人静,寨中之人,早已沉沉睡去。
一行人回寨之后,没有回家,而是一起到了族中最靠里的一处木屋前,领头男子轻轻叩了叩门。
“……谁呀?”
许久之后,门后才传来一声苍老无力的声音,声音有些微的不悦,似乎很不满意被人打扰。
“族长,是我,我们回来了!”
领头男子轻声道了一句。
这间木屋正是卧虎寨的族长崇老岳的居处,此老年轻时亦是附近大名鼎鼎的猎手,不过现在年纪已高,只负责一些卧虎寨中的琐碎事务,而狩猎的事情,则交给了儿子崇辽和卧虎寨中的另外一个狩猎好手英铁组织,门外的领头男子就是英铁。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门中走出一道身躯微微有些伛偻的身影,借着天上的月光,依稀可见崇老岳神色疲惫,满面皱纹,或许是刚刚睡醒的缘故,花白的头发,蓬松而又凌乱。
“怎么回事?阿辽呢?”
崇老岳出门见到几人,双目一怔,立刻察觉到了不妙,众人身上浓重的血腥气息,和满脸沉重之色,无不告诉他,怕是出了大事了。
英铁垂下头颅,声音沉重道:“两天前,我们在北方的山里狩猎的时候,山中的野兽,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暴动起来,个个不要命的往山林外狂奔,我们立刻逃跑,阿辽和我们失散了。”
崇老岳瞳孔猛缩,面色一冷,厉声道:“于是你们就自己回来了?我们卧虎寨的猎手,从来没有丢下自己的同伴独自回来的!”
英铁重重喘了几口气,目中泛起无奈之色道:“我们在林中搜索了一天,都没有找到他,弟兄们还死了三个,我们也个个满身是伤,实在别无他法,才回来请你拿个主意。”
崇老岳闻言,厉色稍缓,思索了片刻道:“你们究竟去哪里狩猎了?”
英铁沉默了片刻,有些难以启齿道:“奔马原的东方北,靠近鬼愁岭那里。”
崇老岳脸色再变,怒喝道:“谁让你们去那里的,那里住着传说中的妖兽,危险之极,就算我年轻的时候,也是离的远远的。”
英铁闭口无言。
许久之后,他的身后,才响起一道声音,小声道:“是阿辽坚持要去那里的,弟兄们拦都拦不住,他说那里兴许有些大型的野兽,说要多打一些腌制起来,留着寨子过冬吃。”
崇老岳身体微颤,浑浊的双目缓缓闭上,沉默了好一会,才再次睁开,目中通红,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道:“你们回家吧,把自己身上的伤养一养,最近都不要出去了,那个混小子,害的我们卧虎寨的汉子,又死了三个,他死不足惜,任何人都不准再去找他!”
众人神色更显悲伤,最终个个散去。
崇老岳见众人散去,亦回到自己房中,关上房门之后,掩面痛哭,泣不成声。
大半柱香之后,此老点起昏黄的油灯,取下墙壁上一把早已生锈的长矛,就着磨刀石,用劲磨砺起来。
三更天的时候,一道人影背着猎弓,手持长矛出了寨门,踏着微茫的星光,向北方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