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蔓疑惑着,轻声喊道:“完颜叔叔……完颜叔叔……”
过了半晌,完颜长风方慢慢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口中叹道:“好香一觉!”他随即看见文蔓,惊讶道:“小蔓,你怎么在这里?”
文蔓没理他这话,只是指着地上的肥鸡结结巴巴地道:“完颜叔叔,那只鸡被你吃掉了吗?”
完颜长风看着地上的鸡,摇搖头:“你走之后,我突然觉得很困,似是打了一个盹,又似睡了一觉,这鸡怎么回事,实在不知,或者给那野猫野狗的叼走了?”
文蔓仔细看了鸡下面铺着的那张纸以及周围的草木,摇搖头道:“这纸上及周围没有丝毫野兽来的痕迹,定是被什么人给偷走了。”想到费那么大劲做的美味被人偷走,文蔓着实有些懊恼,所幸那賊还有良心,给他们留了一只。
文蔓乃心性偏乐观豁达之人,想到这偷鸡之人必定是被那香味引来,虽然这取用的方法不那么光明,美食同享也算是乐事一件,遂说道:“小賊有福,竟然偷得天下神厨烘烤的肥鸡,以后当记得我的恩情才是。”
完颜长风哈哈大笑:“小蔓豁达,偷鸡的小賊听见没有?吃了我家神厨的美味,以后一定记得报恩。”完颜长风说这话的声音不大,却中气十足,在山林间四处传播了很远。
文蔓会心一笑,坐下来,取出两个小小水杯,倒上酒,撕下两只肥硕的鸡腿,递给完颜长风一只。自己迫不及待地大口咬下,只觉细腻舒滑,**生香。她此时饥肠辘辘,已完全顾不上品味那“江南细雨”和“牡丹花开”的韵味,只是大口连着大口,风卷残云般对着鸡腿豪嚼,又哪里有半分淑女的气质?
三口两口将一只大大的鸡腿吃完,肚子仍觉空着一半。抬头望去,却见完颜长风捏着鸡腿,喝着小酒,细细品尝,举手投足间依然仙风道骨的风貌,心下大为惭愧。瞅着地上剩下的鸡身、鸡翅,颇为犹豫。
“哈哈,丫头,你我一人一半,不用担心老夫会笑话你!”瞅着文蔓的囧样,完颜长风不禁莞尔。
文蔓嘿嘿一笑,完全放弃了矜持的想法,毫不客气地将那只鸡身撕下一半,这次不再急着吞咽,细细品尝,又学着完颜长风的样子,颇为优雅地举起酒杯,喝了小小一口。
完颜长风颇有深意地瞅了文蔓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小蔓,你那什么‘硫酸’的制法师出何门?”
文蔓学着完颜长风的样子,心里正在揣摩、琢磨完颜长风的“彼人彼事”,听到此言,一愣之后笑道:“完颜叔叔,小蔓之师小蔓从未见过,只是他将这个硫酸的制法与用途写下来,被小蔓学到。”
这句话文蔓所言着实不假。这硫酸的制作方法有多种,是文蔓从课本中与课外书中学到,制作硫酸的师祖有多个,既有外国人又有中国人,文蔓何尝见过一个?她在完颜长风那里看见了绿矾,灵机一动,找人打了蒸馏釜,将绿矾放在蒸馏釜中煅烧制成了硫酸,完颜长风只是配合他,却从未向她打听这硫酸的渊源问题。
天上繁星闪闪,一颗流星唰地闪过。完颜长风仰头望天,若有所思地接道:“小蔓,去年一日,我突然发现天上某处星象大变,似有世外流星异动,搅起群星大乱,光影狂幻,漩涡巨变。我心下异动,赶紧占了一卦,只见这卦象奇特,我百思之下认为这卦象预示着那世外流星正在锦华王朝之内。我于是默默等待,等待世间的变象,而这时,京城出现了你。”
一块鸡骨咯咯地被文蔓咬碎,文蔓丝毫不觉,完颜长风的这段话平平淡淡,却是她来到这个社会之后听到的最让她心惊震颤的一段。那位算命先生只是暗示,她还可以认为是上天所派。现在在在完颜长风这里一切都那么明了,那接下来的呢?
文蔓一句话也没有接,默默地听着。
“起初我只是怀疑,后来在你身上发生的很多事情证实了我的预料,你的厨艺,你的知识,你的智慧,你的行事奇特与很多与众不同……”
完颜长风的话如山峰洪水般在文蔓耳中轰响,他的脸在火堆的映照下显得神秘莫测。
“完颜叔叔……”费了极大劲制止了心魔,文蔓勉为其难地吐出这四个字,听起来更像是喃喃自语。
随后无语。此处只留了柴火噼啪的声音。
良久。完颜长风叹了一口气。
“天机不可泄露。小蔓,老夫不会强求你说什么,但我想让你知道,此次老夫与你同来,只因为是你,与他人无关。”
山峰洪水的轰响消失。聪明人之间有时不需要说得太透彻。文蔓认为完颜长风这是暗示自己,这次完颜长风的相助更多的不是因为沈清墨,而是因为自己。
文蔓突然异常轻松起来,在完颜长风面前,或许她已经没有太多秘密。据于直觉,完颜长风不会害她,会一直站在她的身边,至于为什么帮他,他不说,她也不想问。但能得到这个奇人的相助,于她自己,无疑是天大的造化。
于是,她举着酒杯,无比真诚地对着完颜长风说道:“完颜叔叔,小蔓只想敬您一杯。”
完颜长风开怀大笑:“丫头,老夫还有很多东西要向你学习,现在我们先讨论一下明天怎么破这曼陀花阵吧。”
文蔓嫣然一笑,靠近了完颜长风,两个人在火堆边窃窃私语了起来。
“咔!咔!”一大早,正在熟睡的文蔓被外面有节奏的声响惊醒。她皱着眉头爬起身来,心头升起几分薄怒,什么人如此讨厌,大清早地扰人清梦?
起身出了帐篷,见完颜长风早已负袖立在帐篷前,悠闲地望着前方。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隔着曼陀花,正对着空响谷入口的地方,左边躺着一堆树木,右边整整齐齐摆放着几根截得甚是整齐的树干,中间一个虎背熊腰的青年正对着一颗树用力掌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