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命苦虚弱地睁开双眼。
他是被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的,刚恢复知觉,立刻感觉到手脚传来的刀割般的疼痛。
他发觉他现在的姿势很不习惯,手脚不听使唤,特别是两个肩膀,几乎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完全麻痹了。
他抬眼朝上望去,发现自己两根手臂正被一根绳子绑着,吊在一根横梁上,头顶是一片乌黑的瓦房。
屋梁上,是几只发情的大老鼠追逐嬉戏,其中一只还把横梁上系着的绳子当成磨牙的工具了。
一滴冰凉的水滴从屋梁上滴落下来,落在他仰着的脸上,潮湿的霉味从他的鼻孔中进入肺中,让他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意识自己身处的地方,是一间阴暗潮湿的地牢,除了老鼠在屋梁上追逐嬉戏的声音外,还偶尔传来隔壁的犯人痛苦呻吟。
地牢的大门是由一根根粗圆木钉在一起的,门是一块铜皮包裹的木板,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份,铜锈斑斑的,门板上也有不少不知道是被什么咬的还是被利器刮的痕迹。
地牢的墙壁上挂满了铁链条,链条上挂着奇形怪状的刑具,有不少还沾着血迹。
他试图用脚站立起来,两脚刚触及地面,一阵剧烈的疼痛袭向他的全身,身子无法保持平衡,所有的重量再次压在几乎被吊得没有知觉的双臂上,手腕上本来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迸裂,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了下来。
他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锥心的痛苦,花了大概两分钟的时间,回想起昏迷过去前发生的事来。
若他没有猜错的话,他的手脚筋被人打断了。
亲吻了一个女人的大腿,代价竟然就是被打断手脚,这事说出去估计没人信。
那些人全都是古代侍卫的打扮,说他们是在演戏,又跟他平常看的古装电视剧中那些武士完全不是一个形象,电视里的那些龙套哪有他们这样威武肃杀的阵容。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在一米八以上,穿着厚重的古铜盔甲,显得高大威武,每一个都是冰冷木然的表情,明晃晃的腰刀,高出武士足有半身的长枪长戟,直指天空,姿势笔挺有力,一看就知道是经过了长期严格的训练,才有这样的军姿阵容。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电视里那些用几件轻飘飘的塑料道具,几个摇旗呐喊的龙套,几个英俊奶油小生能够演绎出来的情景。
这些人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是一种只有在战场上才能磨练出来的肃杀之气。
甄命苦冷静下来,仔细分析自己目前所收集到的零碎信息,经过一分钟的整理和推理,他得出一个看起来虽然荒谬却唯一能够解释他现在处境的结论:
他穿越了。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的无神论者,他坚决不会相信这种毫无科学根据的无稽之谈,这种事只会出现在一些异想天开的幻想小说作者头脑中。
甄命苦迅速冷静下来,思索着之前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思来想去,他只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测试手机电池时,三种新研发的充电技术在相互作用下,能量发生了变异,打开了神秘的时空通道,将他送到了这个未知的时代来。
这是在这种荒谬的遭遇中唯一合理的解释。
想起手机测试时,那一道刺目的白光,还有金大发吃惊的表情和他身后的人鞭李贺阴险的笑容,甄命苦大概猜到这件事背后是谁在捣鬼。
五年前,他刚进厂时,看到车间里的一个女工被人欺负,忍不住出手夺下对方手里的皮鞭,后来才知道那人就是金发手机厂的车间主任李贺。
没想到他竟然一直怀恨在心,竟暗中做手脚陷害他,只是,恐怕连李贺他自己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诡异的事。
事已至此,再多做追究已无益,如何离开这个阴暗潮湿,老鼠蟑螂成堆的地方,才是当务之急。
吱呀——
一旁响起木门开合的刺耳摩擦声,木门打开了。“放他下来。”一个暴躁的男子声音响起。
紧接着,他被人从横梁上解了下来,重重地摔到地上。
地上的枯草钻入他的鼻孔中,霉味和菌类腐烂的臭味涌入鼻孔,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是上面特意嘱咐要好好招待的犯人,可不能让他死了。”
“嘿嘿……陈大哥,昨天小人送来的那女的享用得如何?还满意吧?”另一个谄媚的年轻男子声音响起。
“你还好意思说,昨天那贱女人差点没咬断我的命根子,下次找些温顺一点的,每次都要打一顿才肯就范,搞得老子一点兴致都没了。”说话的是那被那谄媚男喊作“陈大哥”的那位。
“是的是的,不过陈大哥一直吩咐小的要个嫩点的,没什么经验的,你也知道,昨天那些是刚充入院里的,欠些调教,第一次难免会反抗,多教训教训就老实了,陈大哥你要实在不喜欢,下次我让厉妈妈找个熟手一点,调教好的给陈大哥你带过来。”
“不用了,昨晚那个挺合我口味的,先留我这里一段时间吧,我就不信制不服她。”
“没问题,只要陈大哥喜欢,想留到什么时候都可以,任凭处置,只要别弄死弄残就行,等陈大哥玩腻了,也还能卖个好价钱,那个,以后有什么年轻女犯要充公服役,到时候陈大哥别忘了小弟,只要小弟物色到好货色,一定会回报陈大哥的。”
“哼,你小子别光说不练,上次我给你送过去十几个女犯,可都是上好的货色,你才给了我区区十两银子,还不够老子上你们院里一次花销的。”
“陈大哥别生气,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规矩,一个女奴最多出价五两银子,除去上下打点的费用,其余小的一个子也不敢留,全都孝敬陈大哥你了,小的要是有半句谎话,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哼,我谅你也不敢吞了我那份。”甄命苦躺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身子,刚才那一摔,疼得他肌肉抽搐起来,全身上下只剩下眼睛还有转动的力气,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瞄过去,一个身材高大,却把腰弯得跟驼子一样,形容猥亵的年轻男子,正跟在一名肌肉结实的矮个汉子身后,献媚似地跟他说着话,除了这两人以外,还有两名站在他身边的汉子。
刚才将他从横梁上解下来摔到地上的,就是这两人。
矮个壮汉身上穿着一身蓝色长袍,长袍的胸口处写着一个偌大的“狱”字,腰间系了一根又宽又厚的牛皮腰带,腰带上挂着形形色色的铁钉,铁钩,铁链等等刑具,可能是因为经常使用的原因,刑具被磨得光滑油亮,其中几件铁勾上面还沾有鲜红的血渍。
从监牢深处传来一声女人惊恐的哭泣和求饶声,凄厉惨烈,甄命苦一颗心渐渐地沉到深渊底处。
这时,旁边一名狱卒小声说:“狱卒长,这小子好像醒过来了。”
矮个壮汉闻言不再跟猥亵男子搭茬,朝身边两名狱卒招手,“把他给我送到刑房,由我亲自招待他。”
说完,转过身朝那猥亵男子不耐烦地说:“没事就出去吧,以后没事别老来这里闲逛,这里可不是你来的地方,不过你要是想尝一尝这里的饭菜,我倒是可以免费招待你几天。”
猥亵男子急忙赔了个笑脸,一边摇头摆手,一边朝监牢门口退去:“不了不了,小弟突然想起来有点事要办,陈大哥公务繁忙,小的就不打扰了,这就告退,陈大哥什么时候有空来院里玩,小弟给你介绍几个好货色,包你满意。”
看着猥亵男子逃也似的身影,矮个狱卒长哈哈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恶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