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见她这副如履薄冰的模样,不由地一阵好笑,“你放心吧,我只是跟她一个人有过节,跟你没关系,是她把你推荐你为秀女的吧?”
妙玉脸有忧色,轻轻点了点头。
张氏安慰说:“别担心,以你现在的实力,一定会脱颖而出的。”
妙玉小声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琴婢,就算失败了,最坏也就是被充入下苑,这是我的命,没什么好担心的,我是担心霜姐姐。”
张氏愣了一下,凌霜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被人赶下牡丹仙子之位,她也还是当今圣上最心爱的姐姐,衣食无忧,更不担心会受人欺负,正待细问,房间门突然推开,刚从宫中受命回来的甄命苦从外面走了进来。
……
甄命苦将妙玉带进一间房,不顾月桂楼众多奴婢诧异的目光,关上房门,在房间里呆了大半个时辰才出来。
送走妙玉后,甄命苦上了楼,来到张氏房间。
“妙玉来是告诉我,凌霜醒了,要请我到牡丹楼,当面谢谢我这个救命恩人。”
张氏头也不抬,做着手里的针线活,手里是她为他缝的棉内裤,闻言头也不抬:“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娘子不是要跟那凌霜拼个你死我活吗?相公这是向你详细报告敌情,表示效忠,绝不叛变啊。”
张氏噗嗤一笑,抬起头:“那我问你,那小丫头怎么知道是你的?”
“哦,是这样的,那天晚上回来的路上……”甄命苦将那天晚上遇见妙玉在哭的事无半点遗漏地跟她说了一遍。
张氏这才恍然,问:“她知道你的身份了,难保她不会告诉凌霜,到时候她若是发现你骗她,岂不是要把你恨进骨头里?”
“只要娘子理解为夫的苦心和忠心,哪管得了别人怎么想,她来请我过去,说要当面谢谢我,娘子觉得我应不应该赴这个鸿门宴呢?娘子若是不喜欢,为夫就去回了吧。”
张氏盯着他,试图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这些话有几成是真,几成是假,许久,才嫣然一笑:“让你白白浪费了跟牡丹仙子亲近的机会,这可是洛阳城多少男子梦寐以求的机会,我怎么忍心让你失望呢,去吧,回来向我报告。”
“遵命!”甄命苦立正,做了个标准的敬礼,转身离开。
看着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背影,张氏眼中闪过一丝苦恼,恨恨道:“只是稍微试一试你,就立刻露出狐狸尾巴来了,多坚持一会不行吗?心志一点也不坚定,还说效忠人家,都是骗人的鬼话!”
“小姐,李老爷来了。”门口传来小月的通报声。
张氏闻言放下手中的针线,脸露为难之色,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说:“让他在楼下稍等,我马上就来。”
自从上次从虢王府被那些娇贵小姐们泼酒轰下台以后,她已经很少再接受客人的邀请外出表演,连大部分客人登门求见也都基本谢绝了,那些客人被拒绝了多次之后,都气愤不已,很多客人也就不再来找她,唯独这个李老爷,拒绝好多次了,却依旧锲而不舍,被拒绝了也不生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前来,韧劲实在不是一般人可比。
对这个温文尔雅,知书识礼的李老爷,她倒是没有多少恶感。
对镜稍微整理了一下妆容,起身下楼。
……
甄命苦踏入牡丹楼的大楼,自从进了百花楼成为一名护院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进入这牡丹楼,当年为了逼凌霜说出杨侗住址,结果差点被她一脚废了小命苦的事还历历在目,那种被她一脚踹在男人要害处,苦辣酸甜五味俱全的痛楚,深深刻印在他脑海中。
牡丹楼的变化并不大,湖岛四周的柳树开始抽出了嫩绿,楼的四周种植上了不少新的牡丹花,岛上的小园林虽不大,但假山池水,奇花异草应有尽有,毛雀虽小,五脏俱全。
唯一的变化就是湖面上一些小岛礁上,十几个白鹤正在水中嬉戏,给人一种世外桃源的恬静休闲感。
一位十几岁的小丫鬟领着他进了楼中,上了楼,听到他来访的凌霜正在客厅中等着他的到来。
她脖子上套着重重的石膏,脖子连转动都不能,额头的伤口也包扎了一层纱布,病容孱孱,见他进来,盈盈起身,身子微微向前倾了一倾,算是行了见面礼。
“凌霜有伤在身,不能施礼,还请甄护院多见谅,听妙玉说,当日若不是甄护院出手阻止禹护院,凌霜恐怕这辈子都要躺在床榻上,救命之恩,实在无以为报,一顿微不足道的酒席,请甄护院切勿推辞。”
甄命苦也不跟她客套,大咧咧地转身入了酒席,坐在了酒席的上首。
凌霜先是一愣,很快回过神过来,心道这些练武之人,不拘俗礼,真情真性,也没怎么在意,跟着入了酒席,坐在甄命苦的对面。
甄命苦刚拿起筷,见她离他远远地坐着,眉头一皱,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冷哼一声:“仙子既无诚意,何必假惺惺请老夫赴宴,告辞!”
说着,起身要走,凌霜急忙起身,一脸不解地问:“甄护院这是为何,凌霜若有得罪之处,请直言便是,凌霜定会向甄护院您赔罪。”
甄命苦转身盯着她:“仙子请老夫喝酒,自己却坐在三米之外,避老夫如瘟疫,莫非仙子你嫌弃老夫?老夫岂能受你这种闲气!”
凌霜哪知道他竟是为这种事生气,脸上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解释说:“甄护院误会了,凌霜岂有轻视怠慢甄护院的意思,这只是凌霜平常的待客之道而已,并非有意怠慢,甄护院若还不能消气,凌霜给你赔礼道歉还不行吗?来人,在甄护院坐席旁添置一坐席。”
说着,站起身来,走到甄命苦的座位旁边的座位上坐下。
“这回甄护院可以息怒了吗?”
甄命苦这才重新坐回座位,眉头一皱:“斟酒啊,还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