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甄命苦完全不能以常理来推断,他似乎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意识到他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这是一个连做梦都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人,她并不知道这种情绪叫自卑。
她本是想和欲的那部分,寻找他情感的破绽,进而控制他,但先决条件就是,必须让他完全沉入他心中最深处的渴望当中,哪知道甄命苦这种从小就活在自卑和挫折中的人,对于美梦从来都是抱着挫败感的,梦中一旦出现太过美好,不符合他一向以来遭遇的部分,就会立刻警醒。
不过有一点她倒是感受到了,他对她的欲望丝毫没有假装,赤裸裸地毫不掩饰,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的眼神会让她感到这样惊慌害怕,这个男人似乎喜欢折磨她,看她难过难受的样子,这会让他兴奋莫名。
他的邪恶竟然让她害怕畏缩了,从她六岁时目睹自己的父母死在自己面前,她就再没有过这种情绪。
幸好她及时地抽离,不然她保不准要受他的摆布,非但控制不了他,反而被他玩弄戏耍,虽然是在梦中,但梦中的感受,比起在现实中来,感官更敏锐,印象更深刻,也更羞耻。
面对单雄信时,她可以完全保持冷静和淡定,但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屡次制住她,对她做出电击逼供那种无耻之事,见他拿出手机时,她的心境就已经乱了。
他正是抓住了她这个弱点,乘势反击。
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幻梦中,她都败在他的手上,这让她有些不服气,她的自尊不容她败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她的手再次抚上古琴,音调一转,变成惊怖。
……
甄命苦再次睁开眼睛时,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何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一脸茫然,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坍塌的房子,四周都是举着火把,带着佩刀的卫兵,人影晃动,大火熊熊燃烧着眼前豪华的宅邸。
一个小女孩抱着一个布娃娃,躲在床底下,眼中带着恐惧,不敢出声。
几个寇匪在房间里逼问着房间里的一男一女,那是一个俊朗的中年书生和一个绝美的少妇,眉目间隐约跟凌霜有几分相似。
冰冷,小小年纪,却隐然已经有了泰山崩于前不惊的气度,她在一个山贼的尸身上擦去软剑上的鲜血,一挽剑花,手法利落地缠在腰间,走到一个掉落在地上的黑纱斗笠前,弯腰拾起,整理了一下,将斗笠戴在头上,一把火点燃了山寨,看着山寨在她面前燃成灰烬,她才转身骑上战马,消失在夜幕中……
……
此时的凌霜额头渗出了一丝细汗,琴曲变得有些吃力和混乱,她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气,一脸骇然地盯着甄命苦。
甄命苦在她的思绪中如鱼得水地畅游,丝毫不受影响,她甚至跟不上他的思维,她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男人有这么古怪的思绪,她完全琢磨不透,控制单雄信,她不费吹灰之力,因为她清楚知道这个男人想要什么,想干什么,但甄命苦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一个冰冷麻木的木头,恐惧吓唬不了他,女色引诱他却被他识破,他心中更没有怜悯这个词,这个男人压根就是一个没出息的老婆奴,他的思绪已经被他妻子给牢牢地掌控住了,而且是他心甘情愿被控制的。
更让她震惊的一件事是,这个男人似乎来自一个奇怪的国度,那里的人奇装异服,女子穿着暴露地在大街上游荡,露出白晃晃的大腿和胸脯,毫不在乎路人的目光,男女手拉着手,大庭广众亲吻搂抱,大秀恩爱,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四个轮子车在路上跑动,那一层层望不到顶的高楼,五彩缤纷的霓虹灯,都让她迷惑……
她也看见甄命苦住的孤儿院被拆迁,院长点火自焚,他与他暗恋的女孩那童年的时光,他踢烂他同学命根,锒铛入狱……
她知悉了他很多秘密,虽然依旧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来历,却知道他的弱点。
能不能控制他,在此一举。
她手势一变,琴音变得紧张急促,如危险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