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争斗归争斗,但只要是他态度稍微强硬一些,也不至于闹得不可开交,张氏也只是看不惯凌霜对他冷淡呼喝的样子,只要两人不接近对方三米以内的警戒线,就相安无事。
夜晚时分,甄命苦提着大包小包的这几天斩获,带着笑容满面的张氏回到屋子时,就隐约听见凌霜的房间里传来呜咽的哭声,凄凉悲伤。
张氏脸上的笑容登时收了起来,回头看了甄命苦一眼,见他眼中那担忧的神色,忍不住涌起一股醋意,拉起他的手,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进了房间,嘭地一声关上房门。
“相公,陪了我几天,你累了吧,你到床上躺好,我给你按摩一下。”
甄命苦哪会不知道她的小算盘,胆战心惊地受用着她温柔的服侍,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张氏的话,一颗心却系在了隔壁传来的凌霜哭声。
张氏终于放弃了让他别理会凌霜的努力,转身从他屁股上下来,躺在一旁,说:“你去哄她吧,我要睡了。”
甄命苦看她闭上眼睛装睡,不再理他,登时为难起来,“鹅鹅……”
张氏打起了呼噜。
甄命苦第一次感觉家里有两个水火不容的美娇妻是件多么痛并快乐的事,叹了一口气:“你先睡,我去看看霜儿怎么了……”
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刚关上门,就传来枕头飞打在门后的声响。
他暗自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定了定惊,转身朝凌霜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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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的房间里,凌霜正趴在床头呜咽哭泣,声音凄凉。
甄命苦走到她身边,“霜儿,怎么了?”
凌霜听到他的声音,起身紧紧地抱住他,在他怀里哭道:“你去哪里了?”
“我带鹅鹅出去散散心,怎么了?谁惹你了?”
凌霜闻言一把推开他,独自上了床,盖了棉被,蒙住头,在被窝里哽咽。
甄命苦登时头大了起来。
“你现在心思全都在她身上,一点也不在乎我了,我明天搬出去好了,免得让你看着心烦。”
甄命苦自知理亏,只好哄说:“她这几天心情不好,我就是带她出去散散心。”
“你就知道她心情不好,那我心情不好,你怎么不来陪我散散心?”
甄命苦暗想“我哪知道你什么时候心情不好,天天光顾着担心你们心情好不好了,谁考虑过我心情好不好啊?早知道如此,打死我也不娶两个老婆,说什么齐人之福,齐人之祸才对,现在想甩都甩不掉了”,可脸上却哪敢表现出一丝不耐,坐在床头,柔声说:“我这不是在问你吗?”
凌霜只是顾着自己哭,任凭他怎么哄也不奏效。
没一会,门外响起张氏的敲门声,问甄命苦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甄命苦哪敢离开,说不饿,没过一会,张氏又来敲门,说准备了热水,让他去洗个澡,洗完早点歇着。
被窝里的凌霜彻底怒了,一脚踢开被子,就要冲出门去跟她拼命,被甄命苦一把抱住,捂着她就要破口大骂的嘴,在她耳边低声哄道:“霜儿,你是名震天下的三小姐,别跟她一般见识,你大人有大量,你替为夫想想,为夫夹在你们中间,实在是左右为难,你说你要怎么样,只要不跟她起冲突,为夫什么都答应你,你不闹我就放开你,如果答应,就嗯嗯两声。”
凌霜挣扎了一会,见挣脱不了,只好嗯嗯两声,甄命苦放开了她,甄命苦这才看见她双眼红肿,显然是哭惨了,一阵心疼。
还没等他出言安抚,凌霜却突然冲向门口,操起门口的扫帚,飞快打开门,举起扫帚朝门口竖耳探听的张氏扫拍过去……
她是含恨出手,若不是张氏使些小伎俩破坏了她对单雄信的控制,二贤庄也不至于遭致庄毁人亡的下场,她跟李元吉也不至于闹成这水火不容的局面,李元吉的恶毒话,句句像刀子一样地插入她的心窝里,她一向以李家的天下为重,心里其实对自己是养女的身份一向敏感脆弱,在这件事情上,她只是表面坚强,真的伤到了她,她可以哭得比任何女人都凶。
她最气的是,身为罪魁祸首张氏,却成天小鸟似地依在甄命苦身边,拉着他游山玩水,不务正事,回来还对她百般挑衅,连个觉也睡不安稳,费尽心思地要将甄命苦脱离她的控制,这她要是忍了,这个“家”就没她什么位置了。
啪——
扫帚却并没有打在张氏身上,甄命苦及时地挡在了两女之间,跟凌霜在一起这么久,他早知道她这女人从来不讲信用,在她操起扫帚时,就已经冲到了门口,正好挡下了她这一扫帚。
这要是打在张氏身上,这个两个女人打起来非把这房子掀翻了不可。
这倒好,张氏见凌霜竟用用扫帚打她男人,怒从脚底涌上了天灵盖,在体内运转了三十六周天,也不顾自己挺着大肚子,想也不想,抬腿脱下自己的绣花鞋,朝凌霜砸了过去。
啪——
绣花鞋砸在了甄命苦脸上,甄命苦挡了凌霜,又挡张氏。
一个鞋拔子印清晰地印在他那左右不是人的脸上。
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凌霜与张氏隔着甄命苦,你来我往,一个操扫帚,一个操绣花鞋,二话不说,劈里啪啦地干起来……
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发泄完毕,各自转身回房,嘭地一声关上房门。
留下满脸是鞋印,浑身是扫帚灰的甄命苦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地,干号起来,“我招谁惹谁了,老天爷,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他这一号,两个房间里登时传来两女噗嗤一笑。
凌霜的房门打开了,露出凌霜梨花带雨般的娇颜,朝他冷冷说了一声:“你进来,今晚睡我房!”
甄命苦登时止住了干嚎,一个骨碌爬起来,满脸堆笑:“谨遵娘子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