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将军,听闻你算无遗策,这回只怕连你也没想到吧,你所依仗得意部下杨善会如此轻易伏诛,甄将军筹码尽失,本王倒是有个提议……”
甄命苦此时已知过程虽有出入,但结果却无疑,心潮起伏,难以平静,孙宣雅后面提议他也全然不闻。
按照他的估计,如果凌霜能及时收到他的书信,派兵引宇文化及的大军出城,杨善会以全部兵力攻打魏县的话,不出三日就能攻下魏县。
就算书信延迟,凌霜出兵慢了一两天,十天之内,杨善会的大军就能回到清河城,窦建德的眼线再机灵,在这短短的十天时间里也不可能挥军攻打清河城。
孙宣雅说窦建德是十天之前攻下清河城,说明杨善会率军出城攻打魏县,这期间有二十天未回清河城。
若不是有意料之外的变故,杨善会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至于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竟让杨善会出兵攻打魏县二十天未回,他一时间也无从猜测。
孙宣雅一面之词,他当然不可能全信,脸上不露声色,笑着问:“大王,不知宇文化及和魏县如今情况如何?”
孙宣雅暗叹这人思绪转动之快,他故意隐瞒宇文化及方面的消息,就是为了想要看看暗卫大将军乱了方寸的样子,没想到竟丝毫看不出这人有一丝慌乱来,还立刻抓住了这其中的关键,足见这人就算不是暗卫大将军,也是身经百战的智勇双全的猛将,暗想若真能得到这人的相助,说不定自己真能取代张金称,成为一方诸侯。
既然选择了不与他为敌,那就不妨选择合作,他虽起自草莽,却深知自己并非争天下的材料,否则当初也不会投到张金称的帐下,有更好的靠山,他当然不可能错过。
笑着说:“宇文化及那厮,在魏县好好的,偏偏贪心不足,倾全城的兵力追击杨善会,结果导致城中空虚,被甄将军你所在的荥阳和黎阳军偷袭,两面夹击,丢了魏县,如今的宇文化及已然是丧家之犬,众叛亲离,连亲信裴虔通也都投了荥阳守军,将军得一城,失一城,算是不赢不输。”
甄命苦一听边明白了个大概,问题出在这里。
凌霜并没有按照他的计划引宇文化及的兵出城,而是反过来先让杨善会攻打宇文化及的城池,诱宇文化及出城,她则坐收渔人之利。
这样的算盘按理说是并无不妥,可他分明已经在信中跟凌霜说清楚,杨善会是他的部下,杨善会攻下魏县,也就等于是把魏县和清河城收入了唐军的囊中,凌霜不会不明白。
凌霜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她只相信自己的人,而不相信杨善会,宁愿让清河城落入窦建德手中,也不愿让魏县落入杨善会的手中。
这算盘打得实在不算高明,不像是凌霜的作风。
他哪知道这中间还有一个柴绍擅自篡改了他的计策,以至于计划偏离了他预想的轨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正思索间,听见孙宣雅在一旁问:“甄将军以为如何?”
甄命苦从思索中回过神来,也不管孙宣雅是什么提议,问:“只要大王能饶了城中百姓一命,但有所命,我无有不遵,实不相瞒,我的妻子如今也在清河城,跟萧皇后一起,我只想知道她们如今下落如何?”
孙宣雅微微一笑,暗道传言果然不虚,这个暗卫大将军爱妻如命,他的妻子就是他致命的弱点,说:“萧皇后如今落入了窦建德的手中,恐怕已经被他带到齐州,将军想要救回你的妻子,恐怕不太容易。”
甄命苦眉头紧皱,不停地往嘴里灌酒,神情变得有些焦躁不安。
孙宣雅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说:“本王倒是可以放了你,让你前往齐州找寻你的妻子,只不过,本王从不做没有好处的事,甄将军能给本王什么?”
甄命苦闻言目光熠熠地看着他,问:“大王想要什么?”
“渤海城。”
“大王的意思是?”
“本王知道你英勇善战,为洛阳立下赫赫战功,灭了瓦岗,败了宇文化及,洛阳以东尽归皇泰主麾下,你暗卫大将军居功至伟,下一步,恐怕就要对付窦建德和本王了……”
甄命苦暗道你倒是心如明镜。
孙宣雅继续说:“本王自起事以来,就没有想过要跟人争这天下,只想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只要让本王偏安一隅当个小小的土皇帝,谁入主中原都无所谓,以前清河城有杨善会在,窦建德也不敢轻易动兵,山东河北各反王一向相安无事,如今清河城落入了窦建德手中,平衡一经打破,以窦建德的野心,下一步就是邢州和赵州城,接着就是本王的渤海城,不过本王却不看好他,一则皇泰主继承大隋正统,名正言顺,师出有名,窦建德再有仁义之名也只是起于草莽,二则皇泰主有你暗卫大将军辅佐……”
“很少见到像大王这样心如明镜不为野心所蒙蔽的将帅,甄某深感佩服。”甄命苦由衷赞道。
孙宣雅闻言脸露得意之色,“能听得甄将军一句赞赏,比得上旁人一百句。”
甄命苦笑着问:“那依大王的意思?”
“很简单,本王放了你,答应你善待城中百姓,并助你一臂之力,但你须答应本王,待他日皇泰主收复山东之地,皇泰主须将渤海之地封为本王的封邑。”
“就算我答应,大王岂能信得过我空口白话?”
“就凭暗卫大将军不惜性命自投罗网前来为平恩城百姓抵命的义举,本王愿意将筹码压在你身上,本王虽不是什么英雄,却重英雄。”
甄命苦笑道:“承蒙大王看得起,那你我就来个君子协定,待他日皇泰主击溃窦建德,我一定禀明皇泰主,这渤海王非大王你莫属。”
“哈哈哈,好!甄将军,干了这一杯,本王祝你早日寻回娇妻!”
“承大王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