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轻轻喘着气,身上已有多处伤口,正流着血,即使到了力竭的境地,她也始终保持着她天生的优雅和从容,踏血被她挡在了身后,焦躁不安,像是随时要冲出去将那些砍伤凌霜的踩在马蹄下,踏成肉酱一般,这种事对它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它已经随凌霜并肩作战快一年了,死在它蹄下的敌军没有上千也有上百。
可惜凌霜始终挡在它的面前,让它无法施展,她冷冷地盯着桑显和,低喝道:“桑将军,开门吧!”
她等的就是桑显和,没有他的命令,守城的士兵是肯定不会开门的。
桑显和早已被吓破了胆,急忙下令开门。
城门打开了,凌霜骑上踏血,冲出关门,一骑飞驰而去,留下几百目瞪口呆的守关将士,你眼望我眼,仿佛刚刚做了一场不可思议的梦……
若不是那些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呻吟的伤兵和头上被敲了一个大肿包昏倒过去的桑显和,提醒着他们刚才的事确确实实发生过,他们死也不会相信,一个女子,一匹马,就硬闯过了这号称关中第一要塞的潼关。
……
冲天的火光和浓烟,映红了黎明的天空。
大雨已经停了,全速赶路的凌霜连伤口也来不及包扎,赶到河东郡夏县的边境时,天策府十万精兵已开始从河东郡往回撤。
天策府大军在参军将军刘文静的率领下,雄纠纠气昂昂,高奏凯旋的歌,班师回朝。
长长的队伍犹如一条威武蜿蜒的巨龙,连绵数里。
凌霜已经四天没有合过眼,只在马背上吃过一些甘薯磨成的粉末,神情疲惫,几乎要靠趴在踏血的身上才能支撑下去,衣衫早已被鲜血沾染得脏污不堪,雨水泥浆溅了一声,头发凌乱,气息不稳,骑在已经连夜赶了几百公里路的踏血马背上,单人匹马,挡在天策大军前。
刘文静远远就已经看见了挡在大路中间的她,抬起一只手,示意大军停下,看着眼前的凌霜,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凌霜见刘文静这神态,浑身一颤,脸色大变,双脚一夹马肚,用尽身体中最后一丝气力,策马朝夏县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路上,所有的唐军士兵都忍不住停下来驻足看着这位在大唐军中威名赫赫的三公主,脸上露出惭愧和不忍之色,军中早已传开,三公主为了救下夏县百姓,不惜连夜进京面圣,求圣上开恩,京城离夏县来回上千公里,若不是踏血神骏无匹,岂能在这短短四天之内赶回夏县,她已经尽力了。
半个时辰后,一人一马终于来到了夏县城的护城河对面,只见城中火光冲天,染红了黎明的天空,数百名因抗命不遵的娘子军亲兵被数百名监军押解着,五花大绑,跪在夏县护城河边,正准备执行军法……
看着眼前的一切,三天来的劳累辛苦,眼看着三万城民生灵涂炭,有心相救却无力回天的悲愤,一并涌上心头,眼前一黑,从马背上摔落……
……
长安城的皇城中,养生殿中,李渊躺在卧榻上,艳色娇丽的尹德妃正轻轻为他捏揉着小腿肚,李渊的脚掌轻轻抵在她丰满的胸脯,不时地按压,感受它们惊人的弹姓,不时地用脚趾轻夹其顶端粉红小粒,惹得她娇嗔连连。
李渊大笑,取了一串葡萄,送到尹德妃面前,逗她来咬,尹德妃俯身来咬之际,身体前倾,被他脚掌按压之势愈重,两团雪白丰乳简直要从她胸口的抹胸中蹦出来,惊心动魄。
“爱妃深得朕的心思,朕果真没白疼你。”
尹德妃挤压得越发用力了,咯咯娇笑:“皇上你真坏。”
“爱妃可喜欢?”
“不告诉皇上。”尹德妃娇羞无限地白了他一眼。
李渊哈哈大笑,大为受用。
“皇上,你真的答应三公主释放夏县那些害死永安王的贱民了吗?永安王的仇不报啦?”
“仇是一定要报的,造反事小,可杀我皇族事大,开了这先例,以后岂不是谁都敢对我李家的亲族出手,必须杀一儆百,只是霜儿一向是我大唐军的灵魂支柱,没了她,大唐军战力和士气都将大受损伤,如果世民知道朕的心意,应该知道怎么做,朕已经为他争取了时间,再加上有刘文静在军中,相信此时已替孝基报了这仇……”
“皇上神机妙算,运筹帷幄,臣妾佩服,臣妾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不知道皇上能不能帮臣妾解疑?”尹德妃媚眼如丝,娇声说着,手已悄悄按摩上李渊的腿部,有意无意地往上推移。
李渊脸露受用之色,“爱妃有话不妨直说,朕无事不可对爱妃言。”
“臣妾谢皇上恩典,臣妾很想知道,这三公主并非皇上的亲生女儿,为何却受皇上如此恩遇呢?”
李渊叹了一口气,“爱妃有所不知,霜儿乃是朕在荥阳当太守之时收养的一名义女,那是她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躲在床下,亲眼看着父母被贼寇杀死在她身边,后来朕剿匪遇上了她,她正站在路边起舞,双足裸赤,早已经磨破,地上全是她血足印,一问之下,才知道她已经在此不停舞动三天之久,为了求人好心葬她战乱中死去的双亲,朕见她资质超凡,动了恻隐之心,这才将她带回了府中收为义女。”
尹德妃“啊”地一声,恍然道:“难怪三公主这么倔强,不惜闯宫请命呢。”
李渊叹了一口气:“霜儿自幼聪颖好学,勤奋用功,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更谙兵法谋略,知进退,识礼数,果敢有决断,就是姓子有些执拗,一旦认定了就不会改变,不懂得变通,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一些事,惹了皇后不高兴,朕只好将她送到洛阳,让她成为了百花楼的一名秀女,希望她能借此机会飞上枝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她的资质,出人头地是迟早的事,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最终还是没有成为杨广的妃子……”
尹德妃忍不住好奇问:“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让皇后娘娘这么生气,要将她送到百花楼那种地方?”
李渊叹了一口:“这是李家的家丑,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朕也不愿再提起,这次她不惜用自己的军功和姓命为条件,朕最后不得不答应她,依她的姓子,此事只怕没难以善了,等她回来,才是朕头疼的时候。”
“皇上何必烦恼,让臣妾为陛下解忧吧……”尹德妃媚然一笑,不知什么时候已将李渊腰间龙裤褪下,在李渊热切期盼的目光中,香舌舔唇,琼首缓缓低垂,美眸如水地望着李渊,轻轻含入……
……
此时此刻,凌霜站在被烧成了灰烬的残垣断壁前,一堆如山一般高的森森黑骨,依旧冒着黑烟。
三万生灵,转眼成灰。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赦免圣旨,稍一抬手,扔进了火堆,脸上恢复了往曰的冷静沉着,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李世民站在她的身旁,脸上带着一丝愧疚。
“妹妹,对不起,你要怪就怪我吧。”
凌霜脸上不见任何波动,淡淡说:“已成定局,再追究对错已没有意义,接下来最重要的是安抚民心,立威震慑那些心怀反叛之意的诸侯将军,巩固如今难得的战果,绝不容许再出现这种叛国动乱的事发生。”
李世民急忙问:“依妹妹的意思,此事该如何处置?”
“传檄各州郡县府军,布告此事,待天下定后,再让父皇封查所有相关史籍,删除烧毁一切关于夏县之屠的记载,禁言禁传。”
李世民大喜道:“还是妹妹考虑得周到,我这就传令下去!”
他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此时他宁愿对着千军万马,也不愿对着他这表面冷若冰霜,其实内心正在酝酿着可怕怒火的妹妹。
几天后,天策府军全军撤出了夏县境内,继裴寂想出焦土之策应对刘武周的侵袭之后,夏县全境化为焦土,方圆几十里,鸡犬不留。
离开夏县前的一天,凌霜独自一人,立于夏县城墙上,望着一片城中废墟,取琴抚曲,琴音如万马奔袭,琴音时而急切如湍流,直落悬崖三千尺,时而高亢入云端,烦躁如虎啸雷鸣,正高亢尖刻处,声音嘎然中断,弦断琴破,戛然而止。
凌霜猛地将琴摔到了城墙之下,放声大哭,声音悲怮,肝肠寸断,三百将士立于城下,望着城头孤零零的无敌娘子军统帅,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信仰的无根之人,那么可怜无助,无不默默抹泪。
正史载:武德三年五月,李世民率军平吕崇茂之叛,克夏县,屠之,班师凯旋。
另野史有载:武德三年六月,一名蒙面刺客潜入潼关,将潼关守将桑显和与监军窦综碎尸万段,此事很快被李渊下令平息下去,不了了之,后来据桑显和的两名宠妾向外人哭诉,刺客是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跟三公主很像,声音甜美,使一手好暗器,桑显和死时正睡在她们身侧,这名女刺客潜入房间后,只说了一句“三万夏县百姓的冤魂让我来取你的狗命”,说完一剑刺入他的胸口,血溅了一床。
事发后不久,桑显和这两名宠妾被以造谣诬陷三公主的罪名,被朝廷下令抓捕,就地处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