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玉熜喝下三碗,苏禅衣才放下第一个酒碗,莫识便有些着急,却又不敢贸然开口扰乱苏禅衣的节奏。
直到玉熜第二轮喝了一半,傅琅才从浓重的酒醉中回过些味来。
她刚刚是说,谁在最短的时间内喝完这一坛酒,谁就赢了。
但是,若两人皆都喝不下,就要看谁站的最久?
瞧着这摇摇欲坠的怂包,玉熜这才明白了她的算计。
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想着喝光一坛酒取胜,她是要等玉熜倒下!
想通这些,玉熜竟笑了下,这乡野里来的黄毛丫头,竟也有几分狡猾劲儿。
她想玩,那他就陪她多玩会。
他冲玉熜身旁的魏衔使了个眼色。
魏衔虽不解,但还是低声提醒了玉熜。
这些酒水一股脑的倒进喉咙里,就算不醉,也是撑得难受,玉熜早咽不下去了,这会子被叫停,他自然是巴不得的。
可一放下酒碗,他就觉头晕目眩的厉害。
双腿忍不住的打软,若不是及时撑住了桌子,他整个人都要萎在桌底了。
玉卿卿一直在盯着玉熜,魏衔的小动作自然没有瞒过她的眼睛。
瞧玉熜停下,她却一改温吞,连喝下余下的三碗,扬手道:“倒酒!”
自有小厮上前重新将十个酒碗倒满酒。
十碗酒水一行排开,玉卿卿扫一眼,毫不犹豫的端起就喝。
连喝下六碗,她停了下来。
众人见状,都以为她是喝不下了,正暗自窃喜,却看她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而后面色如常的继续喝。
众人无不目瞪口呆。
这还是个女人吗?
酒量忒吓人了些!
眼看着她第二轮就要喝光,原本占领先机的玉熜却因酒劲上头而站立不稳。
傅琅可不想输这么一个黄毛丫头,看玉熜喝不下,便让魏衔往他嘴里灌。
他们着急,玉卿卿却又不急了。
端着酒碗,冷眼瞧着对面的架势。
傅琅盯着她,见状皱起了眉。
他们快,她就慢,他们慢,她就快,瞧着,她竟是在戏耍他们!
恍然又记起,她可是为了晏珩而告了御状的人。
若真如传言那般浅见薄识,她又岂能安然至今呢?
是他们都太自以为是,小瞧了她!
江明磊看魏衔将玉熜当水桶一般,不免有些忐忑,这可别喝出什么事儿来吧?
他虽不如他们参加此类宴会多,但他怎么也是姐夫,总要看护着他们些。
不然若是出了事,他可没法给玉卿卿交代。
可他官微言轻的,如何敢扫这一众公子哥的兴致?刚要找玉煊说一说,就看玉煊笑的前俯后仰,眼泪都出来了。
他不觉呆了呆。
顿了两息,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玉卿卿胃中火烧一般,眼前所看事物慢慢的泛了重影。
她却不敢表露出分毫,端着酒碗巍然屹立。
终于,对面的人倒了下去。
魏衔等人看着脚下的人,发出一声惋惜的长叹。
莫识见状欣喜若狂。
她们赢了!
玉卿卿松了一口气,刚要放下手里的酒碗,手腕却被人捏住了。
她侧目看着不知何时来到身旁的傅琅,蹙眉看着他抓在她腕间的手,笑意冷淡:“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傅公子莫不是要反悔吧?”
她肤色冷白,毫无温润气色可言,人又瘦瘪,打眼一瞧极是寡淡无味,而他在傅仲书房挨训的时候又寥寥听闻过几句探子的回报,说晏珩极体贴苏禅衣。
因着此话,傅琅才会认为晏珩此人古怪,不要白贴上去的莫识,反而爱惜一个丑女人。
可这会子她喝了酒,两颊泛红,清冷的眸光也多了几分酒醉的旖旎之态,瞧着竟是别有一番风情的。
傅琅仔细打量着她,手上也暗暗与她较着劲,五指紧紧扣拢,用力一扯,将人揽在了怀中。
他垂眼睇着怀里的人,痞声痞气的道:“本公子自然不会反悔。”
“只是,玉熜在比赛前喝了不少酒,这场比试似乎不太公平吧。”
玉卿卿挣脱不开,眸光彻底的冷了下来,唇边笑意亦是冷冽:“傅公子在与我谈公平吗?”
“若人人都要公平,人人都求公平,那我为何在这里拼命求自由呢?”
傅琅听着笑起来。
许是醉了酒,晕了脑子,瞧她这性烈如火的模样,竟比莫识那柔情似水的姿态更能撩拨人心。
搁在她腰间的手不客气的捏了一把,柔软的手感让傅琅笑的更快意:“苏掌柜会在这里,难道不是咱们的缘分吗?”
周遭一片孟浪的起哄声,莫识急的快要哭出来。
玉卿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是她太过天真,以为他们真的会遵守承诺。
看傅琅一脸的得逞,她贴近了他耳畔,冷笑道:“拘我在这里,你问过皇上的意思吗?”
傅琅面上笑意一僵。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玉卿卿退开些许,看着他的神色,低声又道:“我若有了差池,你祖父可就惨了。”说着垂眼看着她腰间的手:“劝君三思。”
傅琅彻底变了神色。
莫非她是皇上安插在晏珩身边的暗棋?
还不等想明白,就听甲板上嘈杂起来,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落水声。
宁泽朝外走了两步,喝问道:“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就瞧一人阔步走了进来。
宁泽瞧清此人的样貌,吓得脚下一顿,连退数步,磕巴道:“是...是晏珩!!”
这个名字可是惊醒了一舱人的酒醉虫,迷离的双眼顿时瞪如铜铃。
晏珩一进舱就看到了傅琅怀中的人,下颌瞬间收紧,眉眼冷如坚冰,他三步并两步上前,侧手一掌击在傅琅的胸口,直把人震出几步远。
另一只手则扶住了站立不稳而险些倒地苏禅衣,低头看她一眼,道:“还好吗?”
苏禅衣看到他,强撑着的疲惫心神顿时松懈下来。
闻言轻摇摇头道:“我没事。”
“别节外生枝,咱们快走。”
这些个公子哥背后全都是不省事的主儿,巴不得晏珩早死。
而傅仲等人正愁抓不到晏珩的把柄,若眼下起了冲突,晏珩就算一时讨巧,后面也绝对有大难。
他忍了这么久,不能因她而毁于一旦。
晏珩看着抓在他衣襟上的手,视线顺着她的手,落在她的脸上。
看了两息,他抓着她的手,拽了下来。
低声道:“放心,我有分寸。”说着把人推给了莫识:“带她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