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简单冲了个澡，没花多少时间，推门进来时，就看见纪黎在吹头发，而杨絮坐在她的椅子上，一副……要哭的样子。
“干嘛呢？”白苏走了过去，弯腰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要吃面包吗？”
刚刚只有刘念念吃了。
“我不吃。”杨絮声音里带着些委屈。
白苏听出来了，直起身看了她一眼，眸底没起半点波澜，“那你不是要吃面包，坐我这干嘛呢？”
“我来和纪黎道歉，但是她好像不太想原谅我。”杨絮抬起头来，“我今天真的就是一时脑热，才去找俞承帮忙的，纪黎好像以为我是故意的，白苏你能不能帮我……”
“不原谅你也正常。”白苏打断了她的话，面上带着浅笑，“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是和男朋友有关的，涉及原则和底线的问题了。如果换了我，哪怕不是今天这样的事，就只是谁对他动手动脚，我都是不会原谅的。”
想到上次自己抓了陆辞衣服的杨絮：“……”
纪黎虽然在吹头发，但仍然能听见白苏的声音，她努力地抿了抿唇，抑制住了笑意。
虽然都是一个宿舍的，本不应该幸灾乐祸偷笑什么的，但她真的很喜欢别人站在自己这边帮自己说话的这种感觉。
“其实我觉得，你今天这事做得确实挺不厚道的，说俞承在你有男朋友的时候追你，你是想让他被你男朋友打吗？”白苏继续说道。
刘念念在场上捧着手机，听到这话，直接给白苏发了条消息。
【刘念念：你们俩很有默契啊，纪黎刚刚也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杨絮想让俞承被打。】
杨絮的目光在白苏和纪黎之间游移，不知道两人是不是商量好了这么说的。
“不是，我没这么想。”她说。
白苏瞥了眼桌上亮起来的手机，微信收到了消息，但不会显示内容，她继续对杨絮说道：“我们一个宿舍的，知道你和俞承不认识，其他不熟的人可就不一定相信了，要么会以为俞承真的追你了，要么，还以为你和俞承有仇呢。”
这思路，和纪黎的很像。
杨絮几乎在心里认准了，白苏是和纪黎通了气的。
既然白苏都站在纪黎那边了，她再怎么解释好像也没用了，虽然她确实没有抱着想让男朋友打俞承的想法。
今天其实就是她男朋友执意要来学校逛逛，她是在很远的距离，偶然看见了俞承，就想到了这个么分手的法子，要说故意，也确实是。
她想着，大家都是同校的，不会有哪个男生看见漂亮女生遇到困难不伸出援手，更何况她还是纪黎的舍友。
如果真的帮了忙，那事后俞承和纪黎的关系，多少会有些隔阂，到时候她或许可以……
当时仓促间萌生的想法就是这样，只是最后并没有成功。
她脸还有些僵，但努力挤了个笑，“我和俞承又不认识，怎么会有仇呢？”
“我知道，不过你当时一副自己说了真话的样子，别人难免会乱想。”白苏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我以前没发现，杨絮你的演技还挺好的，是因为情况比较紧急吗？”
杨絮感觉自己被嘲讽了，偏偏白苏后面还跟了一句，仿佛是在说她的演技是因为事情紧急被激发出来的，而且，语气也很平常。
心里有几分不确定，她也不好贸然去反驳什么的。
“好了，纪黎性格好你也知道，她虽然不原谅你，但只要你正常做事，她也不会针对你什么的，所以你不用担心。”白苏拍了拍她的肩，“没其他什么事了的话，你就早点睡觉吧，让我坐会。”
白苏是上铺，没有床可以坐。
“好，我起来。”
杨絮起身时看了纪黎一眼，对方认真地吹着头，脸色很是平静。
“哎，杨絮。”白苏叫住她，“要拿点面包回去，明天当早饭吗？”
依旧是像往常那样在宿舍里分享食物，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
“好，拿一点。”杨絮伸手过去。
“我给你拿吧。”白苏从抽屉里拿了两个一次性袋子，给杨絮每个种类装了一点。
“谢谢。”
“不客气。”
杨絮将面包放到自己的书桌上，重新回到床上，拉好了床帘。
纪黎关掉了吹风机，白苏将洗澡前就给她装好的一份面包拿了过来，分量不少，她喜欢的口味额外多拿了。
“谢谢。”纪黎说。
白苏没接话，对纪黎眨了下眼睛。
她拿起手机，看到了刘念念给她发的消息。
手腕微动，将手机屏幕转了个方向。
纪黎看过来时，白苏歪了下头以示询问。
纪黎凑近看了眼，点了点头，用口型说道：“我说了。”
白苏竖了个大拇指，用嘴型回了个“默契”。
历史学院不仅人少，课也不太多，元旦节虽然放三天，可假期前一天纪黎只有早上两节课，吃了早午饭就坐车回家了。
她没和纪妈妈说提前一天回来，等她自己坐公交回到家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在哪？”纪妈妈的电话里传来了熟悉的嘈杂声，“我在三楼张阿姨家打麻将呢，怎么了？”
“没。”纪黎走到冰箱旁，打开了看里面的东西，“我就是想问问你今晚吃什么？”
她摸了下侧门上开封了的面条，还剩下一半，打开抽屉，里面有些蔬菜，凑近看了眼标签上的日期，还是四天前的。
“我吃什么？等会回去看冰箱里有什么，炒两个菜就粥吃就行了，实在不行，在张阿姨这边吃也可以啊。”纪妈妈说。
纪黎“哦”了一声，“那你还是回家吃吧，也省得麻烦人家张阿姨。”
“你这话说的，张阿姨又不嫌我麻烦。”
“反正还是回家吃好。”纪黎说。
“知道了，你这孩子。”纪妈妈应了一声，“晚上再聊，我这边要开始摸牌了。”
“好。”
挂了电话，纪黎又到厨房看了眼，有一两个碗和盘子单独放在桌台上，其他的都是在柜子里，仿佛只有这几个是经常被用到的。
电饭锅里没有饭，也没有煮粥。
垃圾桶里只有几片青菜叶子。
纪黎皱了皱眉头，怎么给她一种自己老妈平时在家吃得非常不好的感觉呢？
时间还早，距离晚饭还有几个小时，纪黎从书包里取了点现金放兜里，拿了帽子围巾戴上，出门去了最近的菜市场。
纪妈妈打完麻将，坐在张阿姨家又玩了会手机，这才收拾东西上了楼。
走在楼道里，她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感慨：“谁家烧的饭这么香？”
拿了钥匙，刚将门打开一个缝，她就看见客厅亮着灯。
“我下楼的时候没关灯吗？”她边进门边嘀咕。
下一秒，她在鞋架上看到了两双不太熟悉的鞋子，一双看着像是纪黎那个年纪穿的，另一个像是她这种大妈年纪穿的，但又不是她的。
纪黎回来了，还带了别人？
“纪黎！”纪妈妈换好鞋吼了一嗓子。
纪黎“哎”了一声，打开厨房的门，香味立刻更浓了几分。
“你不是明天才放假吗？”纪妈妈走了过去，“我还想着今晚给你打电话问几点去接你呢。”
纪黎走回电磁炉边，“今天就早上两节课，上完我就回来了。”
“那你也不告诉我，你告诉我我就去接你了。”
“车站离得也不远，用不着接。”纪黎说。
纪妈妈向厨房里探了探脑袋，“你在烧什么菜？”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厨房的桌台上，已经摆了三个菜盘子，锅里还正烧着一个。
“芹菜豆干，茭白肉丝，玉米虾仁，你锅里还烧了什么？”
纪黎把锅盖掀开，“红烧鳝鱼。”
“那个砂锅里呢，鳝鱼汤吗？”纪妈妈走过去问。
“嗯。”
纪黎指了下墙角放着的水桶，上面盖了个盖子，“我去的时候刚好看见了以前你经常买鱼的那个老大爷在卖黄鳝，我就都买回来了。还买了一只鸡，杀好放在冷冻里了。”
纪妈妈知道她说的是谁，她打开盖子看了眼，“这么多，多少条啊？”
“一共十二条，八条大的，今晚烧了三条大的和一条小的。”
“那得不少钱吧。”
“还行，不贵。”纪黎说。
她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告诉老妈，她写小说也存了点钱的。
今天就月底了，她估计这个月稿费也能有几千块。
当然这基本还是因为俞承。
自从上次俞承直播间的事情之后，她两本言情小说的收藏都是十万以上了，而且男频的那本书收藏也不错，碰到过有人打赏了几百块。
锅里传来“咕噜噜”的翻滚的声音，纪黎回过神来，用锅铲铲了两下。
“我记得，那个老大爷那边不负责杀鱼的吧，你是买回来自己杀的吗？”纪妈妈凑了过来，掀开汤锅看了看。
“嗯，回来用开水烫了杀的。”纪黎面不改色地说。
纪妈妈关了砂锅的火，从柜子里拿了汤碗出来。
“也不知道你这胆子遗传的谁，我看别人家女孩连生鱼都不敢碰，你这连黄鳝都敢杀。”
“遗传的你啊，你不也是也敢吗？”纪黎笑着说。
“我是三十几岁才敢的，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可不敢。”纪妈妈说，
纪黎掐准了纪妈妈回来的时间，所以菜没两分钟就都好了。
四菜一汤端上桌，纪妈妈坐下时，还拿手机拍了个照。
“对了，你不是不喜欢做饭吗，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要做了？”她问道。
“你还说呢，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我看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纪黎有些不高兴，“之前我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还和你说了，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不要觉得没必要就不烧菜，烧多了吃不完可以倒楼下喂猫，但是不能随便应付着吃两口，那样不好。”
以前她高中在家时，冰箱每天都是满的，也不会有什么菜在家里放很久。
“我看冰箱里的菜还是好几天前的，你是不是经常一锅炖，什么菜都放一点啊，那样吃对胃不好。”纪黎说。
“没有啊，我有时候也烧菜的。”纪妈妈说，“那个菜可能是忘记丢了。”
“有时候？那其他时候呢，是随便……”
“叮咚！”
门铃突然被按响。
纪黎起身走到门边，“谁啊？”
“外卖！”门外的人说。
“我点的。”纪妈妈说。
纪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打开了门。
“请问是纪先生的外卖吗？”外卖小哥问。
纪黎扫了眼外卖单子上的她爸的名字，这一点她并不奇怪，纪妈妈买东西收快递也是用纪爸爸名字。
“是的，谢谢您。”
关上门，纪黎提着外卖，走回餐桌前坐下。
她细细地将外卖单子看完，有些不确定地问：“妈，你点的炸鸡？”
“对。”纪妈妈伸手将袋子拿了过去，“我就和你说我有好好吃饭，你还不相信。我有时候是懒得烧饭，但我也不是随便吃的，外卖上点的不要太丰盛哦。”
纪黎：“……”
怎么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她指着满桌的菜，“我今天烧的这些菜，是不是还打乱了你吃炸鸡的计划？”
“也不算，我可以都吃。”纪妈妈笑着看了她一眼，“所有你是舍不得妈妈，才特地去买菜烧的，对不对？”
纪黎别开了脑袋，“我就是有点闲。”
“哎，舍不得我就说啊，我又不会嘲笑你的。”
纪妈妈将打开的炸鸡推到了餐桌中间，和其他几个菜放在一起，“也吃点吧。”
“可是你之前没说你会点外卖啊？”纪黎第一次用筷子吃炸鸡。
“我早学会了，就是没和你说，毕竟我之前还让你少吃外卖。我平时也不是都吃炸鸡，也会点便当什么的。”
纪妈妈喝了口汤，转移了话题，“汤味道很好，你这手艺没退步啊。”
“还没到会忘的年纪。”纪黎说。
“对了，门口那鞋子谁的？”
“啊？”纪黎顺着纪妈妈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噢，给你买的。”
“给我买的？”纪妈妈又看了两眼，感觉那鞋子的皮料是肉眼可见的好，“你生活费就那么点，买鞋要花不少钱吧？”
“还行。”纪黎低头喝了口汤，“其实我自己也赚了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