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着自己几乎已经瘫倒的躯体又回到了那个带给我无限悲催的教室,和几个衰神男逐排发放了各科教材后,我油尽灯枯地贴在课桌上翻着白眼,再无力去理会正气水那苍蝇般的骚扰。又过了好一阵子,班主任张老师终于开口说:“今天的劳动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在这里要首先感谢全体同学为班级做出的第一份贡献,特别是刚才这几位搬完桌椅又为大家取书的男同学们,让我们为他们付出的辛苦劳动给予最热烈的掌声!”教室里又一次响起了欢送妓主任时的稀拉掌声,而我则如死狗状充耳不闻。
“那么接下来……”
靠!不是吧?还有“接下来”??!!
张老湿想不到您竟墨迹得如此亲民,简直宛如隔壁老王大叔一样和蔼可亲,以后干脆称您为“老张”好了!
“……接下来有一件事要通知大家:为进一步锻炼大家的意志、融合师生间的关系,学校从明日起将组织全体在校师生前往哈拉湾电报山上的部队开展为期一周的军训!今日登校前学校已就此事通知过各位家长,同学们一会儿放学后回到家中,记得要与父母交代好并带上相应衣物,没有特殊情况不准请假……下面我要对明天开展的军训提几点要求:第一,请同学们带好行李,于明日八点前到学校操场统一集合,乘车前往电报山部队。今天下午校方会在操场上做出各班级的标记,同学们届时可按照操场上的标记提前排队站好等候,客车会在八点钟准时达到。第二,我们班共有大巴两辆,我带1号车。另一台2号车由高二年级的秦世仁老师带队……”
“欧耶!”不待班主任说完,一声响亮甜脆的呼声便从左侧飞速袭来直接摧毁了我脆弱的神经。
“能和阿庆葛格在一起共渡一周,想起来就让人家既紧张又兴奋哦!……阿庆葛格,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人家哦~”
我暗叹了一声,缓缓地把脸转向另一侧,掩盖住了自己那早已枯干的双眸,心下不由默念:难怪tmd早前有此一句,看来这开学前的“一周”也是毁文的悠久传统,不过,在今日登校前已接到通知的父亲竟丝毫没有与我透漏过任何相关的信息,想必找理由藉口不去军训亦不再可能……转眼又瞥向那仿佛磕了几公斤兴奋剂的正气水,心情又不免绝望起来。
……
当天的登校后来终于在班主任老张不断地“接下来”一堆杂七杂八、不厌其烦的注意事项中落下了帷幕,我麻木地与伟哥打了个招呼,还未来得及朝后排瞧上一眼,便被等候多时的正气水强拉着手臂扯离开了座位朝门外走去。一路上我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阻挠她那双已经与我手臂融为一体的大手,但任凭我如何推脱,她都能以各种巧妙手法一一化解,让我不得不怀疑她是否修炼过如周星星版《鹿鼎记》中,金蛇缠身手之类的淫邪武功,最后万般无奈的我只好挎着手臂上的“不明物体”勉强出了校门。直到猛然抬眼瞧见迎面开来的公交车,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奋力冲入车内,这才把附骨般的正气水远远甩在了身后,而我则由于用力过猛,一下子撞在了车门口处站立人的身上,直撞得我俩均一咧斜,差点跌倒。
“我草!谁这么不长眼睛?”
“对、对不起,着急上车没看清。”
我边道歉边起身扶起被自己撞得身形宛如虾状的倒霉蛋,待那人抬起头后才发现,竟又是那位高一4班的tmd。
“阿庆,是你啊!还以为是哪个冒失鬼……从刚才你飞身上车的姿势和速度来看,今儿你还真是没累着,体力仍然充沛啊!”
我自问有愧,这回也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
“取笑?若是累了,怎么刚才近百米的路程却用了不到十一秒?”
我边低声说道:“着急、着、着急……”边用眼色恳求他不要再提。周围聚集的几名毁文学生,便和tmd都一齐笑了。此时司机却又恶狠狠地喊了句:“上车没投币的赶紧投币啊,别让大伙儿都等着你!”我这才从书包里摸出一元钱,丢在投币箱内,不一会车子启动,我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低着头不再言语。
见我满面愁云、一言不发,tmd似乎也有些不舒服起来,后来他主动碰了碰我,低声说道:“喂~干嘛一脸考试不及格的样子,我刚才开玩笑的。”我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回答他说:“要是只是考试不及格倒也罢了,只是一想起接下来要参加的军训和在毁文苦熬的三年岁月就提不起精神。”
“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后悔没找我帮忙!”闻听此言的tmd瞬间回光返照。“要知道我可是毁文里的万事通,你大可放心,接下来的三年里只要你跟定我,保证你不走弯路!……想知道我为什么了解毁文那么多事情吗?哈哈,究其原因我乃是根正苗红的毁文嫡传子弟生!你造吗?我爸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大爷、三舅、大表哥……还有我姨姥都在x厂上班!(就是我老爸所在的工厂)所以我自小就……”
“一周的军训难道也是毁文多年的传统吗?”见到tmd滔滔不绝地讲个没完,我果断地打断了他对自己族人分布史的宣讲。
“啊,是啊……我和你说噢,其实组织军训只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幌子,搞军训的真实目的其实是校方中饱私囊的一种途径,要么怎么说全校师生一同参与呢!你说说看,新生军训还勉强说的通,非要把整个学校的老师学生弄到部队去拉练,这难道不奇怪吗?你听我和你细细讲哦……”
“难道校方不怕有家长告到教育局去吗?”我再次打断了tmd对毁文**史的宣讲。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毁文的前身是x厂的厂办学校,迄今为止还有很多职能划归x厂培训处负责的,要知道x厂可是小城的利税大户,教育局犯不上为了一个军训得罪了厂方领导啊!……”
“哦”我低应了一声算是回答。回想起那位唯利是图、连学校升学率都可以弃之不顾的妓主任,利用军训增收的行径已经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其实军训本是件蛮有趣的事,能和无数的新同学、特别是那么多的女同学们在一起沟通情感、加深交往……哇噢,像你我长得这么帅,或许能有一段艳遇等着我们也说不定呢……”tmd边说边yy着,那如泉涌般的口水几乎就要喷射在我脸上了。
所幸我家距毁文仅两站地的路程,不待他继续演讲,我便借口提前下车、向后移动,躲开了那即将决堤的悬河之水。边走还边听见他在不停地碎碎念着,直至下车与他打招呼时,仍听他叨咕着:“要是那个讨厌的家伙不去就更好了……”
当然,那时我根本猜不到tmd口中的“那个讨厌的家伙”和“他”在之后带给我的冲击,绝对令我始料未及,甚至是改变了我在毁文的一切、影响了我的人生。
……
回到家中,照例受到了父亲那亘古不变的盘问,而母亲则在一旁为我收拾着军训所需的东西。那日,父亲虽然一如既往的板着脸,但不难看出他对我顺利进入毁文读书一事仍颇感欣慰,晚餐上竟喝了不少酒。而体贴的母亲只是一而再三地叮嘱我别忘了带这带那,后来竟默然垂泪起来。见状,我只能不断宽慰她说:“不过是一周的军训而已,又不是进监狱接受改造,不必太过挂念。”岂料不劝则以,此话一出,母亲更大为恸容,连声道:“你自小到大从未前往如此陌生的环境独居,而今不但只身前去,且一去便是一周,怎能让为母不牵肠挂肚。”我被母亲一番话搅得心中如同被丢进了一整袋芥末般的五味杂陈,想我堂堂成童男子,身体康健、仪表不凡,妇人遇者,无不连手共萦之,如此姿容多年来竟连孤身外居的经历都不曾有过,不得不说我的确是一个传统家庭教育体制下衍生出的牺牲品,想及此处,不由得仰天长叹起来,一边劝母亲早些歇息,一边呜呼哀哉地和她一起莫名泪奔,折腾了大半宿方才作罢。
(我承认没有上述的感慨我也很容易流泪。其实我是个外表刚毅内心脆弱的柔情小暖男,是一个在平日里连看《情深深欲濛濛》也会被感动到嚎啕不止的哭鼻子大魔王,这下终于恶心到你们了吧?)
躺在床上的我,好一阵子也未能将自己那激动不已的情绪平伏下来,在反复数过无数只皮卡丘后,仍双目圆睁的我不由得在黑暗里无助地四下观瞧,却无意间被床脚上方粘贴的《灌篮高手》横幅海报吸引个正着。只瞧得那顶着一头刺猬短发的樱木花道眼含深情地回头望向我,微微上翘的唇角仿佛嗔怪般地发出一句嘹亮的:“靠!”顿时令我心下狂跳不已,仿佛只一眼便已万年,不不不,是只一眼便心胆俱寒!耳畔复又回响起“阿庆葛格”的甜蜜嚎叫,更再无睡意,灵魂直飞到九霄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