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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个人的姿态活下去?是否真的那么有必要?
詹姆问自己。
他想起自己对姜恪曾经说过的话,“生命的个体,是基因主宰着的生存机器。人类的本能只是活下去,繁衍后代,从而达成人类这个种族的基因延续。而如今,我们的肉.体却产生了很多其他的感情和需求,这对于人类基因的存续,是好无意义的。”
那时候姜恪是怎么说的?他的表情是怎么样的?
詹姆深吸了一口气,其他的感情,和,需求。
真的是无意义的吗?
姜恪手里拿着插/满鲑鱼的树干回来时,就看见詹姆托着腮,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看向前方。而鲁比,也在一旁不知道想些什么。
安德鲁最先听见姜恪的脚步声,它从鲁比的膝盖上抬起头,一跃而起,摇着尾巴,快速的朝着姜恪跑去。
詹姆和鲁比连忙回神,朝着安德鲁的方向看去,见到是姜恪,两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了由衷的笑意。
“欢迎回来。”鲁比站起身来,想去帮姜恪拿东西,身子却不受控制的晃了两下,詹姆连忙在一旁搀住她。
“你还好吗?”詹姆问道。
鲁比摆了摆手,“大概昨天吓坏了,我没事,你去帮恪吧。”
说着,她轻轻地跺了下自己的脚,稳住身子。
詹姆有些不放心,但见鲁比已经自己站稳,他连忙将刚才自己满脑子的混乱撇开,跑到姜恪身边。
看到姜恪手里拿着的树枝儿,他瞪大了眼睛。回游的鲑鱼原本就是储存满了脂肪和能量的,此刻因为进化的原因显得体型更大了。
“哇,这么大的鲑鱼?能给我一条解剖吗?”他抬头问道。
姜恪点了点头,“河里很多。回游,你懂的。”
说着,他把特制的打火机递给詹姆,“去捡点新的树枝,把火生起来,我来处理鱼。”
他一共带了五条鱼回来,原本再叉几条并不是问题,但考虑到这些鲑鱼的体型庞大,加上森林里不便于藏鲜,于是作罢。
姜恪拿出军刀,快速的将鲑鱼进行处理——去腮、刮鳞、掏内脏,有条不紊仔仔细细。一会儿,他的身旁就出现了几条,干干净净的鱼身。
接着,姜恪又从附近找了几根细巧却结实的树枝,将上面的分岔和松针剔掉,削成了长签的模样,从鱼的尾部插/入,鱼唇中插出,立在地上。
詹姆已经将火生好,他坐在姜恪的一旁,看着他双手翻飞。
虽然军刀和处理鲑鱼这件事情并不相称,但詹姆不得不承认,姜恪的手艺很好,他不仅仅是一个性格刚毅作战能力强的人,也是一个十分细心耐心的人。
他正看着姜恪发呆,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处理好的鱼,吓了他一跳。
姜恪正把一根插好鱼的长签递给詹姆,看着他在出神,眉毛微微扬起,“在想什么?”
“啊……”詹姆吞了下口水,“你的刀消毒了吗?”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借口。
“什么?”姜恪疑惑着。
詹姆轻咳一声,一脸严肃,“我只是想到,你之前又是插熊,又是捅人,又是砍蚊子的……”
“河里冲洗过了”,姜恪解释道。
“不行不行!我这里有瓶医用酒精!”詹姆连忙跑到自己的帐子边,用手搓了一下自己的脸,连续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后,从背包里翻出一个棕色的小瓶子。
他拿着那瓶东西,递给姜恪,为了彰显自己的确是这么想的,还添油加醋的说道,“我可不想吃人的脑浆。”
姜恪扬了下手,宽大的手掌,手指却细长有力,军刀在他手里灵活的转了两圈,才堪堪停下,“纳米材料,血液附不上去。”
詹姆这才从姜恪手里接过鲑鱼,放在火上小心翼翼的旋转熏烤着。
他半开玩笑的说道,“好久没有吃到鲑鱼了,平常不觉得,现在看这鲑鱼,简直就是珍馐。”
姜恪笑了笑,鲑鱼对于在阿拉斯加居住的人来说,只能算是普通食材。然而现在的生存状况下,这种平日里常见的食物反而成了救星。
“烤熟一点再吃。”他叮嘱着。
一旁的鲁比把鱼烤的差不多了,她将边缘烤熟的肉撕扯下来,吹了几下放进嘴里,赞叹着,“好吃!”
一旁的安德鲁则一直在“呜呜”的撒着娇,在姜恪和鲁比的身边蹭来蹭去。
“可以给安德鲁吃一块吗?”鲁比问道。
安德鲁听到有人提起它的名字,立刻端坐好竖起耳朵。
姜恪点了点头,扯了一块鲑鱼肉递到安德鲁的嘴边。安德鲁快速的咽下,吃完还舔了舔嘴角,发出舒服的声音。
姜恪看了一眼鲁比,他发现鲁比的脸色十分苍白,虽然依旧在揶揄着詹姆,但说话的声音却显得气息不足,“你似乎脸色不太好。”
鲁比摇了摇头,“好像有点着凉,没什么大问题。”
姜恪想到昨天冰冷的河泥,三个人之后又没有什么换洗的衣服,只能在篝火边烘干,小女孩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着凉也丝毫不意外。
姜恪将詹姆手里的鱼拿了过来,又将自己手里已经烤好的鱼递给他,“味道还不错,你试试看。”
没过多久,詹姆就摸着自己的肚子,大喊吃不下了,身边吐了一地的鱼刺。
姜恪确认连安德鲁都吃不下了,这才甩了甩自己手里的军刀递给詹姆,并扔给他一条尚未处理的鲑鱼,做了个“请”的手势。
詹姆接过军刀,他一边解剖着这条进化的鲑鱼,一边碎碎念着,“其实感觉鱼的进化,并没有陆地上的生物那么直接啊。你看,他们的体型虽然略微变大了一些,但却没有育空狼那么夸张。
而且它们的进化更加有针对性。先是腮,多了好几层,大概是为了更好的过滤外界的污染物?还有鳞片比之前硬了不少,体脂含量嘛,哎……”
詹姆正说着,却因为鲑鱼的体表十分滑腻,从詹姆的手里滑了出去。
他轻咳了一声,正了正神色,“你看,果然还是不影响他们的游动的。
另外就是鱼鳍更坚硬更有力了。啧啧,你看看这背鳍,都能撕破大鱼的内脏了吧。
所以说……动物的进化果然是和生活的环境有关系的,进化使它们更适应环境了,生存率也提高了。没错,这就像我最开始看到的泰迪一样,它们在积极的面对现在的环境。”
姜恪在一旁安静的听着,直到这里,他插了一句话,“他们在为活着而努力。”
詹姆惊讶的看着姜恪,随即点了点头,“对,为了活着而努力。”
随着太阳在空中不断攀高,树的影子悄悄的调整着角度,森林里的雾气已然被阳光蒸发的彻底。
詹姆望着远处的冰川和苔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腥臭味道,松树的清香再一次充盈了起来。“这里真是没有战争的感觉,单纯的坐在这里,我还以为是来登山的。”
姜恪沉默的看着詹姆,片刻之后,他沉声问道,“所以,你对我动了手脚,是吗?”
詹姆愣住,他看着姜恪,半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姜恪的目光冷漠尖锐,刺穿了詹姆的身躯一般。
詹姆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姜恪却突然一摆手,示意他安静。
姜恪仔细的倾听了一会儿,他缓缓站起身来,看着詹姆和鲁比,“跑!”
安德鲁此时也发出了低吼声,毛发竖了起来。
詹姆气喘吁吁的跟着姜恪,惊讶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为什么比安德鲁知道的还要早?”
“直觉!”姜恪回道。
青年在他的举动之下惊醒过来,嘴里碎碎念着,“完了完了,要交代在这儿了。早知道我就早点来,可是我早点来就看不见你醒过来,说不定明天来只能看见你的尸体了。啊……”他发出接近一声痛苦的呻.吟声。
姜恪直视着熊的双眼,余光之中,他看到门扉的两侧墙壁,在熊蛮横的撞击下,渐渐有了裂痕。
绝境吗?
他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曾经无数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没有退路,只能靠自己,开出一条血路!
姜恪快速的抄起那根点滴架,将上面的金属环剥下,朝着正往里门内挤的熊头猛地插了下去。
力到为止,他敏捷的向后退了两步。
并不尖锐的金属杆贯进了熊的左眼,它痛苦的嘶吼着,两只前掌想要将异物拔出,身子翻滚扭曲,墙体被撞得落下尘土,门洞大开。
姜恪二话不说,一把拉过目瞪口呆的青年,快速从熊身边跑过,向外疾奔。
他的四肢在行动之中,渐渐的恢复了原本的知觉,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在走道里穿行。
然而,伴随着他穿越医院的走廊,他脑海中的疑问便越多。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数十个生命维持器杂乱无章的放置在走廊里,扭曲着形成了一条向外的曲线。
四周都是尸体,洁白的墙壁上溅满了鲜血,地上有着爬动亦或是被拖动的血痕。
有的尸体趴在生命维持器旁,有的则倒在墙边,他们的衣着有安保人员,有研究人员,但无一例外,胸口都带有那个符号。
这大概就是他们所属的机构。
这些尸体并不完整——有的头被砸扁,血液混着脑浆喷了一地;有的肚子是空的,上身和下身之间只有片缕的肌肤连在一起;有的明显有着被什么东西撕咬过的痕迹,死相可怖,令人作呕。
他曾经去过很多可谓是人间地狱的地方,可无论是哪儿,都没有此刻他身在之处的血腥。
炼狱,这是此刻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的词语。
“这是什么东西?!”姜恪大喊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小熊熊?!”
熊的体型比正常的棕熊要大上一些,当它张开嘴的时候,里面獠牙横生,远远超过了一只熊应该有的牙齿数量。
“从生物学的性态上来看,这是一只还未成年的幼熊!”青年竭力跟着姜恪的脚步,气喘吁吁的说道,“它是来这里觅食的!外面的那些尸体的咬痕,不是它就是它爹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