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眯眼的神态,很危险,也很诱人。
玉扶也学着他的样子眯起眼睛来,毫不示弱地盯着他看。
“我娘走丢了。”
她说的是师父给她雇的那个娘。
“走丢了?”
顾酒歌歪歪地勾唇,邪魅一笑,自然不信她这句话。
不仅是他。
他身旁一直冷着脸的三公子顾寒陌,和满面温柔笑意的四公子顾温卿,并双生子顾相、顾宜,都用探究的目光继续盯着玉扶。
他们试图从她的面容上,找到一些和大将军相似的痕迹来。
玉扶却忽然低下了头,打断了他们的视线。
她仰头太久,脖子酸疼得厉害,便用手捶了捶后脖子。
与此同时,细细的咕噜声从她腹中传来。
众公子皆是一愣。
玉扶可怜兮兮地抬起脸来,嘟着粉嫩的小嘴。
“我饿了……”
顾酒歌一愣,顾相和顾宜已经偷笑了起来,被顾寒陌一瞪立马收了声。
这个三哥一向最冷酷,有时间比他们父亲还凶,两人作为幼弟半点都不敢放肆。
还是顾温卿牵起了玉扶的手。
“走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他的掌心暖暖的,牵着玉扶的动作很轻,生怕把一个冰雕雪砌的小娃娃牵疼了。
那一笑之下,似春风拂面而来,夹带着桃花的甜香。
玉扶甜甜地笑了起来。
“谢谢四哥!”
顾怀疆顺着长街,策马不过一会儿工夫,便到了宫城外头。
守门的御林军亦是军中之人,其中半数都在顾怀疆的手下当过差,见到皆恭敬行礼。
他翻身下马,动作干练利落,丝毫看不出一个月前险些中毒身亡的模样。
随着动作,他战袍翻飞,于帝都宫城的繁花似锦之中,散发出沙场的气息。
这种气息,让宫门处的御林军,都不自觉挺直了脊背。
他顺手把缰绳一丢,“好生照看本侯的马。”
有人稳稳接过缰绳,“陛下特许侯爷策马入宫,可非到战情急迫之时,侯爷从不滥用特权,下官佩服。”
顾怀疆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他大步迈进宫城之中,身后跟着四五个参将,具是龙行虎步,在华丽的宫城之中十分显眼。
来往的宫人和奴婢见之行礼,心头烙下他们的身姿。
“是顾侯回来了,瞧他们的身姿,咱们和西昆边境的战事,必定是打胜了!”
待顾怀疆一行走远,躬身低头的侍女们小声议论了起来。
“顾侯出马,何时败过?你只看众位将军们威严赫赫,却不知昔日顾侯带着六位公子一同入宫,那场面才叫英姿飒爽呢!”
年长一些的侍女回忆起来,眼中尽是神往之色。
金殿之上,圣上与一众朝臣已等候多时。
“西昆蛮人好战,屡屡进犯我东灵边境,贼心不死。幸有顾侯安邦定国,你在边疆,朕在帝都便可高枕无忧了。”
圣上捋着略微发白的胡须,很是满意地笑看顾怀疆。
殿中一众朝臣连声附和,对他的战功心悦诚服。
唯有站在左首最上的殷丞相,绛紫云纹锦袍,腰服赤金绶带,大袖拢在身前闭口不言。
面上颇有些不悦。
顾怀疆与圣上少年相识,自然明白圣上对他的赞誉出自真诚,仍是谦虚地拱手一揖。
“陛下过奖,是陛下在朝中治理有方,东灵国力富强,臣在边境才能屡屡得胜。上有明君,中有朝中贤臣,下有忠勇兵士,非臣一人之功绩。”
明知这些是谦虚之语,陛下听得仍然欢喜。
“好,既然顾侯如此说,那就传朕的旨意,于城外庆功行宴,犒赏顾家军!”
……
一路风尘仆仆,金殿上散了之后,顾怀疆便忙着赶回侯府。
他记挂着玉扶还在府中,虽说几个儿子都成器,可侯府中连个丫鬟都没有,他们都是头一遭接触小小的姑娘。
也不知他们会不会照顾。
不想一出殿门,便在长廊之下被拦住了去路。
“顾伯伯!”
年轻娇媚的宫装女子笑着迎了上来,不过十五六的年纪,一身出自皇家的贵气。
顾怀疆颔首一礼,“丹阳公主还是按照礼制,称我一声侯爷的好,伯伯二字实不敢当。”
“跟您说了多少次了,这是父皇的意思。”
丹阳公主笑得有些讨好,其中既有对于长辈的敬重,也有对他军旅杀伐之人的畏惧。
“父皇说了,顾伯伯和父皇结交于少年时,又为了东灵的江山浴血奋战多年。他名义上与您是君臣,心中只当您是兄长呢!”
顾怀疆微微一笑,口中仍道不敢当等语。
丹阳公主眸子一转,这才切入了正题。
“述白哥哥今日怎么没陪您一起进宫?”
顾怀疆眉梢微抬,很快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这一声顾伯伯,原来只是掩人耳目,为了顺理成章喊顾述白一声哥哥罢了。
“此番战事凶险,我没有带他们同去战场,自然独自来向圣上复命。述白有事去了金陵,公主是有事找他吗?”
面对顾怀疆探究的眼神,丹阳公主颇有些难为情。
“没,没什么事,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顾怀疆待要告辞,谁料被丹阳公主耽搁了一会儿,后头那些朝臣们已经出来了。
见他还在廊下,个个前赴后继地迎上来奉承,顾怀疆面色一变。
丹阳公主自知闯祸,若不是她拦住了顾怀疆,他此刻就不必应付那些溜须拍马的大臣了。
“既然顾伯伯有事,那我就先走啦!”
她说着,尴尬地一笑,带着侍女匆匆离开。
顾怀疆已经落入了包围圈。
“侯爷此番又立战功,下官恭喜侯爷,贺喜侯爷!”
“听闻西昆人此番来势汹汹,原以为是一场恶战,没想到侯爷这么快就了结了他们,实在是高明啊!”
“正是,我等在侯爷面前,卑如草芥,还望侯爷提点才是……”
被众臣围在当中的顾怀疆,面上带着客气的微笑,忽见殿中一人走了出来,目不斜视地朝宫门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