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的中心是顾侯府,可顾侯府的大人都不在。
唯一勉强算是大人的顾温卿,还被留在府里看家,顾相和顾宜只能干着急。
早知道会遇到这种事,就该让四哥进宫才是!
现在朝臣们议论纷纷,他们该怎么办?
玉扶的目光始终落在宁帝身上,朝臣们如何议论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宁帝怎么想。
“陛下。”
殷朔一派温和无害,“敢问陛下,这件事顾侯事先也知会过陛下吗?”
宁帝的表情清楚地告诉他,没有。
他一向以和为贵,不主张和西昆的战事闹大,只求边境城池能守住便是。顾怀疆也很体谅他的心思,这么多年从未率军越过界碑。
这一回,他怎么会……
宁帝的沉默,让座中议论更为喧嚣。
殿中响起一声轻笑。
玉扶在众人目光之中缓缓起身,朝宁帝一礼,“臣女恭喜陛下,看来七色宝石寓意凯旋,确有其事。”
而后转身看向殷朔,“至于殷丞相方才问的问题,我就不懂了。排兵布阵是大将军的职责,战场上每一息风云变幻,都可能决定最后的胜负。殷丞相的意思,大将军见到歼敌的好时机,还要派人回来通报陛下,等陛下的信使十天半个月后回去再行事么?”
这话极尽讽刺,少女站在顾侯府的席位上,满朝文武最尊贵的位置。
此刻她代表的是顾侯府,她毫无保留,替远在边关的顾怀疆和顾述白等人辩驳。
殷朔张了张嘴,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和玉扶对薄公堂,这不是他想要的。
顾侯府连个能掌事的人都没留下,让玉扶替他们站出来,这群男人不觉得可耻么?
更让他觉得可耻的,是自己不能停止的辩驳。
“镇江公主此言差矣。你不是我东灵女子,自然不知我东灵是礼仪之邦,素来与邻国秋毫无犯。西昆进犯顾侯率军护卫边境,这当然没错。可顾侯越过界碑歼灭敌军,这就是主动进犯了。我东灵不犯友邻的规矩,岂不成了笑话?”
他竟拿玉扶的身世来说话!
丹阳公主拈起一颗蜜饯送入口中,看殷朔唇枪舌剑的模样十分痛快,忽然发觉他生得眉目俊朗,气度沉着,也不是那么讨厌。
“他竟然这样说小玉扶!”
顾宜腾地一下站起来,“殷丞相,说话就说话,你拿玉扶的出身来做文章不觉得太失礼了么?要说玉扶不懂我东灵礼仪之邦的习惯,那真是天大的笑话!玉扶身为公主出入宫禁,何时失礼过?嗯?”
顾相也笑着站起来,“顾宜,怎么能这么对丞相说话?既然丞相要拿出身做文章,那我们也随他就是。老丞相未到颐养之年便告老还乡是因为什么,不必我说陛下和诸位大人也清楚。上梁不正下梁歪,焉知殷丞相今日是在维护东灵国威,还是在有意针对我顾侯府?”
顾侯府两位年纪最小的公子,见玉扶被欺负立刻站了出来,一个言辞凿凿,一个绵里藏针,让殷朔应对不暇。
本该团圆欢喜的中秋宫宴,立刻陷入僵局。
殷兖的事是殷朔最不愿意提及的伤疤,顾相的话听起来温和,落在殷朔耳中却比言辞锋利的羞辱更难堪。
好一会儿,他嘴角抽动,笑得僵硬,“二位公子不必动怒。本官只是就事论事,若二位公子生气,本官不说了便是。”
他讪笑着坐回去,一副顾侯府仗着人多欺负他人少的样子。
顾宜气得想冲上去打他。
这个人要不要脸?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有意见不同者,也不敢随意站出来。
沉寂了好一会儿,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人站出来了。
“顾侯府人多欺负人少,以为人多声音大就是你们占理了么?驸马身为丞相指出顾侯行事不当之处,这是应该的。还请顾侯府诸位就事论事,不要牵枝挂蔓的。”
她咬紧就事论事四个字,暗指顾侯府三人歪曲事实。
原以为殷朔夫妻二人不合的人,俱是一惊。
谁说他们夫妻关系不好?
要是真不好,怎么会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如何默契?
眼看玉扶受人欺负,座下有人坐不住了,昆羽扬挣扎着要起身,被宁堂叔死死压住。
“大婚当日答应我什么,忘了?”
昆羽扬扁扁嘴,一脸委屈地偎在他身边,眼巴巴地看着玉扶那处。
“哦——就事论事?”
玉扶不怒反笑,目光沿着宁帝向下扫了一圈,不紧不慢的姿态,贵气天成。
目光所到之处,众人不自觉低下头,不敢直视。
明明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何以一身光芒耀目刺眼?
她眼中含着戏谑看殷朔夫妇,不知道是嘲笑他们夫妻关系,还是嘲笑他们口中歪曲的事实。
“既然要就事论事,那我今日就和你们就事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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