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个动作,顾述白脑中紧绷的弦应声而断。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违背自己的诺言,不顾一切地抱着玉扶,唇瓣肆意揉碾。
玉扶在酒意微醺中忘了害羞,忘了矜持,仅仅凭借本能索取他唇角的甘甜,丝毫不知现在的自己有多诱人。
顾述白只觉陷入一滩春水,温暖,柔滑,她眼眸里含着娇媚,似万顷桃花一夜绽放。
空气都是粉色的,香甜而暧昧。
他不知何时抱着她翻过身去,两人滚在宽大的床榻上,身下压着锦被。
夏日衣裳单薄,玉扶身上的寝衣已滑落大半,香肩半露,肚兜底下曲线诱人地起伏。
嗯,她说她不小了,原来是真的。
玉扶的手原先挂在他脖颈上,这会儿随着翻滚胡乱在他身上游移,从脖颈到胸膛,从胸膛到腰腹。
一阵酥麻的感觉随之在他五脏六腑游走,就在她的手无意识向下而去时,顾述白忽然一把抓住。
玉扶被他突然用力的动作,弄得清醒了些,“大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顾述白声音微哑,每个字都在压抑着什么,“你确定想要发生什么事吗?”
玉扶迷迷糊糊一笑,“什么什么事啊,我好困,我现在就想睡觉……”
嗯,那就睡觉。
顾述白一抬手,宽大的锦被被他扬起到半空,又整个平覆在床榻上,将他两人盖在一处。
锦被底下有轻微的起伏,好像有一只小猫在被窝里蠕动,挂着床帐的金钩不知为何一松,床帐委委垂下,再看不清里头的春色……
安静的寝殿,为由殿外回荡着女子均匀的呼吸声。
瑶蓝坐在殿外的榻上,原想等着顾述白离开她再睡下,不想等着等着就歪在榻上睡着了。
好在顾述白也不是外人,他过一会儿自然会离开,不必她操心。
瑶蓝想着想着,睡梦中露出香甜的笑意,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次日一早,玉扶被窗外雀鸟的叽喳声吵醒,身上却一点疲惫之感都没有。
她记得自己昨日宴请皇室宗亲喝了酒,她从前在顾侯府从来不喝酒的,是而事后酒劲发作时她头晕眼花,又困又累。
想来这酒后劲不大,她睡了一觉只觉得浑身轻松,似乎比平日醒来还要轻松。
瑶蓝她们还没进来准备洗漱,可见时辰尚早。
她仍旧闭着眼睛,懒洋洋地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想再赖一会儿床。这一翻身腿忽然碰到一个异物,像是另一个人的腿。
她立刻睁开眼睛,只见顾述白衣衫不整地躺在她身旁,门中眉头微蹙似乎睡得十分不安稳。
最可怕的是,他领口敞开大片的肌肤上,竟有许多暧昧的红痕。
玉扶下意识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看到她自己连寝衣都不知哪里去了,身上只着一件肚兜,吓得忙用锦被掩住自己。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抱着胸口的锦被,慢慢弯下身凑近顾述白,想看清他胸口的红痕到底是什么,忽见那双星辰般的眸子睁开。
两人目光对上,玉扶的脸瞬间红到耳根。
“你醒了?”
顾述白的声音中听不出什么异样,他缓缓起身,却一下子僵在半空中,好像身上某处十分疼痛。
玉扶瞬间明白了什么。
“大哥哥,我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顾述白靠着床柱,拢了拢自己身前的衣襟,“你说呢?想不到你喝多了力气这么大,折腾了我一晚上没睡好。”
她她她……她力气大?
她折腾了他一晚上?
玉扶已经脸红到无地自容了,忽见床尾有一团白色,正是自己的寝衣,忙跳起来抓着寝衣便往外跑。
睡在殿外榻上的瑶蓝被她脚步声惊醒,一睁眼就看到玉扶衣衫不整面红发乱的模样跑了出去,吓得连忙起身到寝殿中查看。
一进去便看到顾述白半靠在床上,胸前还有各种遮不住的红痕,一副腰酸背痛的模样。
将将及笄的少女也算是大姑娘了,瑶蓝平日没少听怜珠、怜碧她们谈及婚嫁的玩笑,看到眼前的一幕立刻明白了什么。
听说别家小姐常有新婚第二日下不来床,腰酸背痛满身红痕的,怎么到玉扶身上就完全反过来了?
她倒是活蹦乱跳地跑出去了,剩顾述白一副小媳妇样留在寝殿。
顾述白抬眸看了她一眼,瑶蓝顿时脸红地低下头,“大公子,昨夜奴婢让你进殿的时候,可不知道你不走啊。要是早知道……”
说着嗐了一口气,想到玉扶那里没人伺候,忙跑了出去找玉扶。
顾述白揉了揉腰,那里是他先前被一剑刺穿的伤口位置,后来伤治好了可那处筋肉难免比别处脆弱。
昨夜玉扶酒后睡姿不雅,又是踢又是打的,他胸膛被打红了倒不要紧,只是伤口被玉扶踢到难免一时酸疼。
不过瞧玉扶方才那个表情……
顾述白忍不住笑了笑,她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瑶蓝赶到偏殿的时候,玉扶已经穿戴整齐,怜珠、怜碧二人侧身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见到瑶蓝进来,忙给她打眼色。
玉扶沉着脸在殿中走来走去,看到瑶蓝进来立时蹙了眉头,“昨夜是你让大哥哥进寝殿的?”
玉扶从未对瑶蓝严厉过,这样的口气还是头一次,瑶蓝忙跪下认错,“殿下,是奴婢错了。奴婢以为大公子过一会儿自己会离开,所以不小心睡着了,哪知道……”
她要是知道自己一时疏忽会发生这种事,打死她也不敢睡着!
怜珠、怜碧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们都是顾侯府的人,自然了解顾述白的秉性,见状忙劝道:“殿下千万别生气,大公子可能是一时……毕竟他年纪也不小了,别家公子这个年纪妻妾通房早就一大堆了。”
怜碧亦道:“是啊,殿下千万别生气。大公子和您早有婚约,如今他虽做了无礼之事,可他自小疼爱殿下,绝非有意冒犯啊!”
玉扶摆摆手,示意瑶蓝起身,自己坐在榻上苦着脸道:“我当然没有怪大哥哥,是我酒后失德对他无礼了,怎么能怪他?”
想到顾述白身上的红痕,和他腰酸背痛的模样,玉扶慢慢回忆起昨夜的点滴,脸上一阵一阵地热。
她记起来了,昨夜是她主动的。
东灵是礼教森严的国家,前几日顾述白才和她说未大婚之前不可逾矩,她却借酒乱性对他上下其手,他会不会觉得她很不矜持?
怜珠、怜碧皆是一愣,原以为玉扶责怪的是顾述白,没想到竟是她自己……
这种事就算她主动,大公子也不会怪她才是。
怜珠犹豫片刻,委婉道:“殿下,大公子是不会怪你的。这种事情……只怕大公子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
说罢脸红着低下头。
怜碧亦道:“是啊殿下,反正你们大婚也是迟早的事,如今不过因为意外提早些罢了。殿下不必放在心上,这也是人之常情。”
玉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哥哥真的高兴吗?可他刚才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她看向瑶蓝,后者也点点头,“对啊,奴婢瞧他好像很受伤,一直扶着腰呢!”
怜珠和怜碧的脸更红了,一时不知怎么和玉扶、瑶蓝她们解释。
瑶蓝朝寝殿方向看了一眼,“那现在怎么办?殿下要不要找大公子谈谈?”
“不不不,现在不要!”
玉扶差点跳起来,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述白,“别回寝殿了,直接去欧阳将军府上吧。我要找他好好谈一谈,说什么也要把他的伤治好。”
说罢逃也似的往外走。
瑶蓝忙跟在身后,怜珠、怜碧二人站在身后,终于忍不住掩口笑起来。
……
玉扶坐在马车上,一路强行逼自己把昨夜和今早的事忘掉,一心想着如何劝说欧阳骐开膛治病。
欧阳骐手握北璃重兵,在军中威名赫赫,她必须保证对方是完全站在自己这边的。
想着朝堂上的种种,玉扶发热的脸总算慢慢恢复常态,心跳也平稳了下来。
马车尚未到欧阳府,便有士兵来报,“殿下,欧阳将军并不在府中,而是在军营。是否要请欧阳将军回府一叙?”
她今日出宫并未事先通知欧阳骐,没想到这么不巧,欧阳骐竟然在军营中。
玉扶想了想,“罢了,本宫就到军中见他。欧阳骐将军名声在外,本宫也想看看他是如何带兵的,看看我北璃的儿郎有何等风采。”
“是!”
马车到城西军营之中,欧阳骐听见消息,亲自率部将在门外迎接。
此营本是欧阳骐从边关带来的守军,剿灭叛军之后因为战力强大,朝廷决定留此营驻守京城,以防叛乱之事再度发生。
欧阳骐自此便留在京城,随着武器、装备等等的提高,此营锋芒更甚剿灭叛乱之时,算是北璃数一数二的精锐之军。
军中除了欧阳骐之外,将士们尚未见过这位初初归来的储君,见是一个年纪轻轻气度不凡的女子,心中颇有安慰。
他们都是经历过叛乱的人,付出过鲜血见识过兄弟死在敌人刀下,自然希望有个英明能干的君主掌管北璃,让百姓们免于战火。
“末将恭迎殿下。”
玉扶上前虚扶了欧阳骐一把,后者连忙侧身避开以示恭敬,玉扶对他的谦和有礼十分满意。
手握大军的主将最害怕的就是居功自傲,这样的人就算没有反叛之心,也很容易让部下产生不臣之心。
欧阳骐本是末流守将,如今手握大军丝毫骄横之意都没有,实属难得。
玉扶朝他身后众将士望了望,北璃人原就生得比南方人高大,军中将士更是个个高大孔武,玉扶站在众将士面前气势却丝毫不输。
她个子小了众人一截,既不刻意虚张声势,也没被军中血气吓退,而是款款从众人让出的道路走过。
所到之处,众人下意识低头谦避,未敢抬头直视。
欧阳骐跟在她身后三步远,有些难为情,“殿下,军中都是粗鲁汉子,只恐气味腌臜不好闻。不知殿下寻末将有何事,不如屈尊到末将府中再议?”
欧阳骐的府邸离军营不远,说是府邸其实只是个从牙子那里买来的小院,并不匹配他如今的身份。
玉扶事先知道这情况,便道:“北璃朝中虽有众臣群策群力,却一直没有规范建制,没有给欧阳将军相应的待遇和俸禄。先前户部为顾侯府众人准备的院子本宫瞧着不错,欧阳将军若是不嫌弃,不妨先迁居过去?”
边上的部将听见这话都颇为欢喜,他们早就对欧阳骐的那个院子不满意了,无奈朝中没有主君,欧阳骐的品级一直没有提上去,自然也没有相应的好府邸可以住。
欧阳骐本人倒不在意这个,“多谢殿下美意。户部给顾侯府诸人准备的府邸臣也有所耳闻,十分奢华。盖因殿下在东灵受了顾侯府许多恩惠,故而我朝中极尽款待。那样的府邸给臣住,未免太浪费了。臣只是个粗人,只想住得离军营近一些方便往来。”
他这么一拒绝,玉扶清楚地看到众部将眼中的失落。
玉扶笑了笑,也不勉强他接受,“方才将军说军中气味腌臜,本宫倒不觉得。本宫在东灵之时也曾在军中住过多次,并非娇生惯养的闺阁弱质。”
欧阳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臣也曾听说过。尤其是去岁西昆与东灵那一战,西昆人竟使出毒计将竹关外大片沃土变为毒地焦土,实乃人神共愤。那一战幸而有殿下在,顾家军才能免于大批伤亡。”
其余部将只知道玉扶在东灵时住在顾侯府,对其中细节并不知情,听欧阳骐这么一说不免好奇。
“听闻殿下在仙人谷中学的是毒,是真的吗?”
玉扶抬手,掌心一翻,根根分明的银针顿时现在指缝间,“是真的,你想试试哪一种?”
说话的将领不由朝后退了一步,细看了看玉扶手中的银针,嘿嘿笑道:“殿下都露出来了,末将怎么会乖乖让您扎呢?”
玉扶唇角一勾,心道别说是退后一步,就算退后十步她也有办法把针扎在他身上。
她五指忽然发力先前,银色锋芒从她指间飞出,那将领一看不好,连忙一个跃起侧身躲闪。
正当他以为自己轻易躲过了银针之后,却发现自己额上有什么亮晶晶的,翻着眼珠朝上一看,额头赫然插着一根银针。
欧阳骐不免着急,“殿下……”
玉扶轻笑,“跟你们闹着玩的,这针没有毒,不必害怕。我北璃的武器应该一致对外,怎么会伤自己人呢?”
她此言一语双关,众将士不免感慨,想到三年前的叛乱。
欧阳骐想的却更多。
他觉得玉扶是在暗示他,眼下北璃朝中不能再添内斗,他身为大将不可摇摆,要全力扶保正统。
他正要开口向玉扶保证,忽听又一个将领问道:“殿下,您既在顾家军中待过,觉得顾家军厉害还是我们厉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欧阳骐立刻瞪了一眼说话之人,后者自觉失言,然话已出口,想收回都来不及了。
众人看着玉扶的反应,等待她的回答。
这个问题实在不容易,她若答顾家军更加厉害,便是辜负了为北璃辛苦征战的将士们。若回答他们更加厉害,则对与她相伴多年的顾家军不公平。
玉扶正抿唇思忖,忽听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谁更厉害,比一比不就知道了?”
众人不约而同朝后头看去,只见几位年轻俊朗的公子从门外进来,若他们没猜错的话,这四人就是玉扶从东灵带回来的顾侯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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