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蓉几次晕过去又疼醒,太子却慢慢地清醒了,他一边动作,一边揉了揉眼睛,赫然发现身下那惊恐苍白的小姑娘根本就不是叶芊。
“你是谁?!”太子又惊又怒,他明明记得自己让人把叶芊带过来,现在这个躺在自己身下涕泪横流的人是谁?
叶蓉愤恨地瞪着他,要不是被折磨得浑身一丝力气都没有,她真想挠死他。
太子顿时兴趣索然,就好像一个人本以为自己吃到的是龙肝凤胆,结果定睛一看,却发现只是一盘叶子发黄蔫巴巴的水煮青菜。
他看了看身下的人,若是平时,这样的他也能将就,可现在心中落差巨大,他一点儿兴致都没了。太子抽身而起,径自穿好衣服,回头看了看瞪着自己的女子,想着该不该灭口呢?今日这瑞王府来的都是官眷,这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儿,不杀恐怕她会说出去,自己不近女色的好名声可就没了;杀了又怕引起麻烦,此时正是三法司联手调查瑞王之死的关键时刻,在瑞王府的葬礼上,死了一个官家女儿,恐怕会让事情更加复杂。
他眼中的犹豫和杀意毫不掩饰,叶蓉浑身一个激灵,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床上,“我是叶芙的妹妹,殿下放心,今天的事只是个意外,我谁也不会告诉的,就算为了姐姐,我也不会说的。”
叶芙的妹妹?怪不得有些眼熟,长得像叶芙,那眼睛的轮廓和叶芊也略有相似。太子倒不担心她说谎,因为没人知道自己和叶芙的关系,也只有她的亲妹妹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没想到竟然是她,这样也好,那就不用杀了,自己也不用为难了。“管好你的嘴。”太子阴沉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里。
叶蓉瘫倒在床上,歇了一口气,她怕有人会来,忍着浑身的疼痛,哆哆嗦嗦地把衣服穿好。就这样简单的动作,却让她冷汗直冒,她厌恶地扫了眼床上的一片狼藉,强撑着爬起来,走到一边的软榻,歪倒在上面。
叶蓉茫然地盯着屋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今天的事唤醒了她的记忆,她依稀记得大姐当年每次去见太子,回来都是昏迷不醒,后来好了些,能醒着回家,可是也要歇好些天才能缓过劲来。
原来太子也是这样对待大姐的!这太子分明是个野兽啊!
怎么办?都怪叶芊,本来太子的目标是她,自己此番遭遇,可以说是替她受过。想到叶芊,叶蓉满腔的愤恨委屈顿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没错,都怪叶芊!她明明是豫王妃,还要勾引太子,害得自己遭此横祸。
叶蓉一会儿恨不得把叶芊撕碎,一会儿又感到迷茫难过。这下该怎么办呢?告诉母亲?不,不行,告诉母亲的话,她就会和大姐一样,被母亲逼着去讨好太子,一次又一次地重复今天这样的折磨。
绝对不能说出去,谁也不能告诉!太子最后分明是厌弃自己的,应该也不会再理会自己了,太子肯定不会说,只要自己不说,谁也不会知道的。
想到这里,叶蓉惶惶然的心终于安定了些。她看见墙角的桌上有个铜镜,强撑着走过去,见镜中的自己头发蓬乱、面容惨白,跟个鬼一样,叶蓉咬着牙,把头发重新整理了一遍,又仔细看了一遍,太子弄的伤口都被衣服挡住了,没有露在外面。
叶蓉庆幸地松了口气,至少不会被人看出端倪来了。只是自己现在走一步都无比疼痛,这样出去见人肯定不行,她看看天色,只好在这里歇一会儿,等天黑了再走。
叶芊和豫王早就离开了瑞王府,三太太梅氏等到申时也不见叶蓉的身影,还以为她自己走了,暗暗埋怨这三姑娘真是不懂事,既然是跟着自己来的,先行离开也该和自己说一声才是,害得她等了这么久。
梅氏回到四明街的宅子,三老爷叶承淐今日没有出门,在家里等她。
因为前年老太太过世,叶承淐要丁忧三年,要到明年秋季才能复职。本来以为老太太死得不是时候,耽误了自己在官场上飞黄腾达,没想到,瑞王突然死了,叶承淐顿时庆幸起来,老太太不愧是自己的亲娘,这是救了自己一命啊。
堂堂一个亲王,四皇子之一,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淹死了,要说是意外,叶承淐一点儿都不相信。他更愿意相信是太子动的手,这才是合情合理的。太子既然杀了瑞王,那接下来肯定要清算瑞王的势力了,自己这一丁忧,可真是时候啊,正好逃过一劫。
“老爷今日没有出门吗?”梅氏问道,就算他丁忧,也不会每日待在家中,说是一个男人就应该去外面,待在家中会消磨意志。
“以后这瑞王府还是不要去了。”叶承淐叮嘱了一句。
梅氏换了衣服,“这次丧礼办完,也没什么要去的事了,自然也就不去了。”
“还有岳父那里,你也劝一句,既然瑞王已经去了,就早日改弦易辙,不要太固执了。”
梅氏有些为难,“父亲他性子倔强,并不听人劝,尤其这朝堂上的事,怎么可能听我的呢。再说,瑞王尸骨未寒,父亲这样做也未免太让人心寒。”
这父女两个,脑子都是一根筋,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得到瑞王重用的。叶承淐不耐烦地摆摆手,“罢了,改日我见了岳父,再好好劝劝他吧。”
……
三法司联手,也没能查出什么来,最后找了几个工部的替死鬼,说是他们建造的龙舟不结实。
对于这样的结果,文帝的心里竟然有些隐约的庆幸。他也是经过夺嫡的血腥之路的,到最后,他的兄弟只剩下一个,身体还不太好,留下个儿子平郡王,早早就死了。所以,他现在是一个兄弟也没有了,他当然是不后悔的,要是自己不下手,那登上皇位的就是别人,死的就是自己。
正因为明白夺嫡的残酷,他才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走上这样的路,到最后,四个儿子只剩下一个,想想就心痛。所以,他宁愿相信三法司调查的结果,太子和这件事无关。
尽管如此,他只要想到自己当时也有可能落水,就不由得想多了,现在老二已经去了,太子可以说是一方独大,要是不声不息地把自己弄死,那就可以登基了啊。不行,得给太子培养个对头出来,制衡他的力量。老三是不行了,自幼就是太子的跟班,看来,只能把老四培养起来了,正好弥补一下这么多年对他的亏待。
没过多久,豫王就被文帝命令去六部行走,虽然没有实职,但六部的事他都可以插手。
朝堂上一片哗然,众臣看太子和豫王的眼神也变得十分微妙。康王心里无比的酸,自己要比老四强太多了吧,可父皇宁可培养老四也不培养自己,说起来,也怪自己跟太子的关系太近了。太子倒是无所谓,老四这种性子,就算六部的尚书都让他兼任,他也搞不出什么名堂了。
众人都拭目以待,等着看豫王是如何崭露头角,豫王却依旧一副纨绔作风,拎着那根镶金嵌玉的华贵马鞭,每日稍稍转悠一圈就跑了,偶尔遇到他“感兴趣”的事才会插手。
文帝是恨铁不成钢,常常把豫王叫到皇宫,耳提面命一番。
太子日渐得意,老二没了,老三是自己的跟班,老四不成气候,这朝堂还有谁是自己的对手?要不是顾忌着瑞王刚死没多久,怕别人怀疑上自己,他现在就想把那些和自己作对的朝臣处置掉。
太子按捺了大半年,等过完年后一开衙,就迫不及待地对原来瑞王的手下开始了清算。
其实自从瑞王去了之后,他原来的手下见风使舵,大都已经转投太子门下,除了几个格外顽固的,这里面以梅氏的父亲最为强硬,不仅不低头,还时不时地给太子找点麻烦。
于是,太子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梅大人。
太子手下自有能人,草菅人命、贪墨公银,随便罗列了几个罪名,梅大人就进了刑部的大牢待审。
“老爷,怎么办?快想想办法救救我父亲啊。”梅氏急得团团转。
怎么办?现在倒是着急了,当初自己多次劝岳父不要和太子作对,赶紧转投太子阵营,那个顽固岳父却偏不肯听,现在好了,被太子整进大牢去了吧,虽然说罪名还没定,这也不过就是迟早的事了。叶承淐最担心的是,这个死心眼的岳父会连累自己,眼看着到了今年秋季,他的三年丁忧就到期了,他可不想到时候被太子认成是瑞王一党。
不行,他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得主动投靠太子才行。
“老爷,你快想想办法啊,你平时主意最多,快想想该怎么办?”
叶承淐才不会想办法救岳父,这样不就把自己也拉进太子的对立面了吗。他随口说道:“我现在并无官职,如何能救岳父,就算有,我那点官位,也没办法在刑部说话,你还是去找四姑娘吧,她可是豫王妃,豫王得了皇命在六部行走,六部之事皆可插手,没准能救岳父。”
梅氏听了大喜,对呀,她可以去找叶芊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