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法?”
猴谷,阴识手下的兵曹面色凝重的请示。
阴识阴沉着脸,低喊了一声,“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留下一部分兵马收拢庄氏的残兵,剩下的人跟我去追击。”
说完这话,阴识又不甘心的骂了一句,“阿涅那个蠢货,没有那个能耐,为何不固守三山谷,等我们过来?”
庄氏守将阿涅一次冲动的出击,不仅葬送了一万庄氏藤甲,还丢失了猴谷,任由敌人侵入夜郎。
大好的局势,就被阿涅这么葬送了,还害的阴识陷入到了被动中。
若不是阿涅已经被砍死了,阴识真想一刀宰了他。
阴识手下的兵曹苦着脸说道:“事已至此,都尉您说再多也是无用。”
阴识瞪了兵曹一眼。
兵曹讪讪的缩了缩脖子。
“此地就交给你,我率军去驰援夜郎。”
从猴谷杀出去的敌兵,很有可能会兵进夜郎。
夜郎留守的兵力不足一千,敌兵真要是杀到夜郎城,那鱼禾和庄顷可就危险了。
阴识绝对不会让鱼禾陷入到危险当中。
阴识将猴谷的一切交给兵曹以后,率领八千山蛮军,快速的赶往夜郎。
夜郎城内。
县衙后院。
鱼禾翻看着两卷竹简,微微皱起眉头。
庄顷急的在鱼禾面前转圈圈,嘴里一个劲的叫嚷着,“怎么办?怎么办?”
鱼禾瞥了他一眼,幽幽的道:“别慌……”
庄顷脚下一顿,瞪起眼,急声说道:“我能不慌吗?邓让那厮又派敢死军趁火打劫,亡承虽然能对邓让造成威胁,逼迫邓让退兵。
可邓让的命令传达到律高,得数日之久。
到时候律高的敢死军,恐怕已经拿下了我庄氏的俞元和你的滇池。”
鱼禾瞥了庄顷一眼,说道:“我已经在律高和滇池交界处布置了兵马。”
庄顷有些慌张的说道:“两个营的兵马,怎么可能挡得住一万占人敢死军?”
鱼禾没好气的道:“谁告诉你我在律高和滇池交界处布置了两营的兵马?”
庄顷愣了一下,“除了刘俊率领的兵马可一部分杂兵外,还有那些兵马?”
鱼禾橫了庄顷一眼,语气幽幽的道:“滇池山里的蛮人,我只征调了一万多精锐,剩下的可都没动呢。”
庄顷愕然道:“你让蛮人去驰援刘俊了?”
鱼禾放下了手里的一卷竹简,淡淡的道:“那倒没有,我只是在走的时候告诉三山,律高的占人若是有异动,就让他率领所有的蛮人一起出击,给律高的占人一个教训。”
庄顷惊愕的看着鱼禾。
所有蛮人,一起出击?
那可是数万人啊。
虽说正面有可能敌不过敢死军,但他们完全没必要跟敢死军刚正面。
只要让刘俊率军顶住敢死军的攻伐,蛮人就可以从四面八方侵入律高,断了敢死军后路,将敢死军变成孤军,然后再慢慢往死里磨。
鱼禾哼了一声道:“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三番两次的趁火打劫,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他们。”
庄顷长出了一口气,吹胡子瞪眼的道:“你既然早就做了布置,为何不事先告诉我,害得我瞎担心。”
鱼禾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有些高估邓让了。我以为他会按兵不动,静等着我们和廉丹分除了胜负再决定动不动手。
没想到他还没等到我们和廉丹决出胜负,就率先动手了。”
庄顷狐疑的看着鱼禾,“有什么区别吧?”
鱼禾点着头道:“区别可大了,我们若是败给了廉丹,亡承势必要放弃盯着他,返回句町主持大局。到时候他再动手,就没有后顾之忧,还能跟廉丹左右夹击,拿下我们大片疆土。
我们若是胜了廉丹,他可以继续按兵不动,并且派人跟我们结盟。只要他退还律高三县,我们也不好对他发难。
但他在我们和廉丹还没有分出胜负前,就发兵攻打我们。
不仅会让亡承引荆州兵马南下,还会送给我们一个反击他的借口。”
庄顷若有所思的道:“原来如此……”
鱼禾眯起眼,冷哼一声,“荆州兵一旦南下,一时半会儿可不会退出交州。我们借此机会,稳固住我们的战果,就能在他们决出胜负以后,给交州一个痛击。”
庄顷张张嘴,刚要说话。
鱼禾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邓让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现在最需要解决的是从猴谷突围而出的新军。”
听到‘猴谷’二字,庄顷有些尴尬。
猴谷之所以被攻破,是他麾下将军的锅。
“斥候回报,这支新军很有可能会出现在夜郎,夜郎如今的兵马不足千人。想要拦住他们,可不容易。”
鱼禾并没有趁机奚落庄顷,给庄顷难堪。
庄顷迟疑着道:“要不,我们退出夜郎。”
鱼禾看着庄顷问道:“万一新军防着我们退出夜郎,在路上设伏呢?那我们岂不是羊入虎口?”
庄顷担忧的道:“可夜郎城里的兵马,根本防不住他们。”
鱼禾直言道:“我们不需要防住他们,我们只需要守住夜郎城一日,等我们的大军回援即可。”
“那可是两万新军,我们手里只有不到一千人,怎么防的住啊?”
庄顷忧心忡忡的说着。
鱼禾认真的道:“防不住也要防。将你们的座象先出去,等到新军抵达夜郎城的时候,一口气赶出去。让座象给他们制造一点麻烦。
守城的句町兵,你我手下的侍卫,一并派上城头,抵御新军。
再派人去城里征召句町百姓,赏给他们重金,让他们去帮忙守城。”
“如果城内的那些句町百姓不被金钱所动呢?”
钱财珍贵,但是命更珍贵。
句町的百姓傻是傻了点,但也知道大难临头的时候,是保命还是求财。
鱼禾冷冷的道:“那你就告诉他们,新军一旦破城,必然屠城。是死一个,还是死全家,让他们自己选。”
庄顷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倒不觉得鱼禾在吓唬人。
因为鱼禾说的是实情,新军一旦破城,必然屠城。
新军在自己的地盘上,攻破城池以后,劫掠几日,更别提在蛮夷的地盘上。
“我立马去召集百姓。”
庄顷闷头往外走。
走了几步,脚下一顿,回过头询问鱼禾。
“万一守不住呢?”
鱼禾无语的道:“那当然是收拾收拾东西跑啊。难道留在城里等死啊?”
庄顷差点没闪了腰。
庄顷走后,鱼禾带着鱼蒙赶往了城头。
新军不知道何时会出现,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
但是该做的准备必须做足。
夜郎城内守城的器械并不多,仅有滚木、礌石。
撞车、叉竿、飞钩、夜叉擂、地听等物,一样也没有。
所以必须补充一些金汁、脏箭、石块、带着树杈的树干等物,用作守城之用。
新军翻山越岭而来,除了云梯以外,其他的类似飞桥锁链、板屋、瞭望车、攻城凿等器械,也没办法带,更没办法现造。
所以夜郎城准备的一应守城的器械,倒也够用,并且在器械上还隐隐有所压制。
鱼蒙陪着鱼禾检查了一遍城头上准备的守城器械,走到了矮小的城门楼子前的时候,鱼蒙跟着鱼禾进了城门楼子。
鱼禾略微愣了一下。
鱼蒙虽说是鱼禾的长辈,但自从充任了鱼禾麾下的侍卫首领以后,一直恪守着侍卫的规矩。
没有鱼禾吩咐,他大部分时间都会守在门口。
今日一反常态跟着鱼禾进了城门楼子,鱼禾有些意外。
“五叔有事?”
鱼禾随意的扫了一眼简陋的城门楼子内的布置后,看向鱼蒙,一脸疑问。
鱼蒙点着头,认真的道:“敌人一旦出现,你就躲在我身后。”
鱼禾错愕的看着鱼蒙。
鱼蒙灿烂的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鱼禾感受到了鱼蒙一片爱护之心,但他还是苦笑着摇头道:“我是一郡太守,也是此地临时主将,我躲在你身后,别人会怎么看我?”
鱼蒙脸上的笑容一僵,急忙道:“战场上的刀剑可不长眼,你可别犯傻。”
鱼禾笑着道:“我不会犯傻,也不会轻易去涉险。五叔不必担心我。我会坐镇城门楼子里,不会去城头的垛口上露头。
敌人除非是攻上了城头,不然伤不到我。”
鱼蒙听到这话,脸色缓和了不少,他干巴巴笑着道:“坐镇城门楼子,挺好,挺好。”
鱼禾没有继续跟鱼蒙讨论此事,他大马金刀的往城门楼子里一坐,静等着新军。
傍晚的时候。
鱼禾正准备吃饭,庄顷带着召集的百姓,出现在城头上。
夜郎城的百姓还是敢战、好战的。
所以庄顷一口气在夜郎城召集了近三千青壮。
鱼禾让人给他们发了兵刃,让侍卫们带着他们,守在了城头上的垛口上。
庄顷看着城头上近三千的夜郎城青壮,心中的担忧消散了不少,他坐在城门楼子门口,一边喝着羹汤,一边笑着对鱼禾道:“三千多人,应该能挡住新军一日吧?”
庄顷召集夜郎城青壮的时候,并没耗费多少力气,甚至鱼禾告诉他的那些威胁人的话,他也没说。
夜郎城的百姓听说敌人可能会出现,夜郎城需要人防守,就三三两两的凑到庄顷身边,跟着庄顷上了城头。
庄顷觉得夜郎城的百姓挺带种了,三千多人,应对新军一日,应该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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