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沈川倒背着手，又抬起了头，下巴呈四十五度的仰角，眼中带着淡淡的忧伤，望着天空。
轻风吹过，将其额头处的一缕长发拂起，隐约可看到他那双漆黑如墨的深邃眼眸。衣袍飘动之下，当真有一种绝世天才的无敌之姿，仿佛同辈中无人能与其相提并论的孤独傲然。
但这姿态在其他人眼里，却是透着不可一世的嚣张与自大，越看越是欠抽的模样。
那些外来宾客以及诸多沈家族中长辈倒还好，只是愣愣地望着沈川，脸上挂着古怪的神色，一阵哭笑不得。
而那些沈家年轻一辈就不同了，就算脾气再也，听到沈川这话也是被呛得心情不太舒服，脸色更是有点难看。
甚至当场有一些脾气直冲的年轻人，也顾不得沈川少主的身份，忍不住开口回击起来。
“族兄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一个能打的都没有，瞧不起谁呢？”
“哼，不要以为在方寸山待了几年，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今日你若不将这话收回，我说不得也要与你打一场了！”
“沈川你休要放肆，莫非还真把自己当天才了？”
“欺人太甚，当真以为我等会惯着你不成？！”
……
听着那乱糟糟的驳斥声，沈川却是懒洋洋地瞥了他们一眼，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颇为随意地说道。
“擂台阵法已经开启，有本事的就上来跟我比划比划，别一个个在下面打嘴炮，一群窝囊废！”
他这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不仅更多的沈家年轻子弟按捺不住开始破口大骂，连一众沈家族中长辈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沈川小侄，你好歹也是沈家少主，又怎能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话，实在是有损我沈家名声。”
沈鸿踏步上前，面带威严之色，冲着沈川这般说道，俨然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
“你谁啊？”
沈川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便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像是赶苍蝇一般应道：“行啦，别耽搁我打擂台，一边去。”
原本沈鸿还想喊一声“老夫是沈家临时家主”，可话都还没出口，就被这不讲道理的小子给打断了，让其憋得面色铁青，想要发作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他心底也稍稍松了口气。看这样子，沈川似乎并未知晓自己暗中做的那些手段，那便不会留下什么把柄了。
就连站在沈川身旁的沈钧，看到这也是面皮一抽。怎么正经严肃的家主之战，到了这小子那里就硬生生变了味儿，好像画风有点不对啊。
尽管那些年轻族辈喊得凶，但却没几个有上台参战的想法。他们不知道沈川的深浅，又不愿意做出头鸟去试探，因此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其实都在过过嘴瘾罢了。
“那个……”
沈川看似漫不经心地从人群中扫过，随后伸手指着沈子墨嚷嚷道。
“我看你挺能装的，要不要上来干一架。只要你赢了，家主之位就是你的了！”
确实，与其他人相比，沈子墨始终都是风轻云淡的表情，静静地站在前方默不作声。
但他看向沈川时，眼底却闪动着浓浓的不屑，带着嘲讽的神色，像是看着跳梁小丑一般。
莫名其妙被沈川选中为对手，沈子墨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正打算回口拒绝，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了。
“就凭你有何资格挑战子墨堂兄，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一名浓眉大眼的方脸青年站了出来，对着沈川气呼呼地开口喝道。
沈川嗤笑道，“那你来替他迎战？”
“我……”
方脸青年顿时涨红了脸，他不过是刚入后天境界的武者罢了，哪有这个底气上台，当即整个人气势都蔫了下去，支支吾吾地半天应不上话来。
沈子墨将他护在身后，冷着脸说道：“虽然我对这所谓的家主之位完全不感兴趣，但你若如此狂妄，那我陪你打上一场。”
沈川眸子微微一亮，但仍是做出嚣张跋扈的姿态，“小爷还怕你不成，尽管放马过来，谁怂谁是孙子！”
哪怕是以沈子墨那向来沉稳的性子，被沈川这么三番两次的无礼对待，也被激起了三分火气。他冷哼一声，正待踏步而出，却被一只手给拍住了肩膀。
“不急，先让沈卓去试探他的深浅。”
喊住他的正是其父沈鸿。
沈子墨觉得这般有些多此一举了，毕竟以他先天七重的境界，在年轻一辈中都难逢敌手。
而这名叫沈川的小子，据说三年前还只是个后天武者。就算对方踏入先天后修炼了三年，也绝对强不到哪儿去，撑死了也就先天三四重。
至于三年之内从先天初期修炼至先天后期的存在，在联盟中这种惊人速度也不是没有，但那些人无一不是天才中的天骄，万中无一！
普通人与修炼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身体内的灵窍是否被打开。凡人只要能将堵塞住的灵窍穴位冲破，便可摆脱了部分肉体凡胎，可以开始吐纳天地元气，算是踏入了先天境了。
事实上，突破至先天境有两种途径。
第一种，是以功法口诀去感应周围的天地元气，让其与体内的穴窍共鸣。待时机成熟了，便可自然而然地步入先天境了。
无奈的是，这种法子对天资要求极高，整个联盟自成立以来，几乎不曾听闻有谁是借此途径来突破的。唯有传说中上古年代，似乎才有过这种例子的记载。
所以，当今联盟中采用的都是第二种，那便是以武入道。在武道中修炼至后天境界，凭借强大的内力来冲破灵窍穴位。
但采用这种法子的，其实还是属于下乘。因为武道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需要从小就打好基础，不断壮大丹田的内力，待其足够强劲时方可尝试着冲击先天瓶颈。
资质越差，想要突破灵穴窍就越发艰难。这也是为何，有些武者穷极一生，都被卡在了后天武道境界中，便是因为资质不够的缘故。
而资质越好，就越容易冲破瓶颈，进入先天境的时间也越早。
便如沈子墨自己，他是以十九岁之龄，便成功突破至先天境，资质被太虚宗内评为甲等。而这之后，更是在短短十来年内，便达到了先天七重，堪称天骄之资。
所以，他不认为沈川的修为能够有多强。
不过，既然自家父亲都这般发话了，沈子墨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说实话，在太虚宗待了十几年后，眼界颇高的他实在是已经瞧不起沈家的小打小闹了，区区家主之位他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于是，一名身穿黑色劲袍的青年，面无表情地从人群中缓缓走出，对着沈川沉声说道。
“沈家第五支脉族人沈卓，前来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