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世事就是这样变幻无常,苏阳想要等待的机会一直没有出现。
程小薇在家休养了一个星期后,她父母便带着她去了青海。
临行前,她与林筑通了一次电话。林筑告诉她,他一时口快,已将她生病和“优秀学生”的事,全部告诉了苏阳。程小薇听了,只觉恍如隔世,她轻轻“哦”了一声,却并不接口。
只听得林筑继续说道:“你别太介怀了,苏阳说他并无恶意,我也相信他只是一时冲动。那天,你没来我家,我却什么都看着。得知你生病,苏阳坐立不安,只怕那时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你与他同桌三年,他为人如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程小薇,谁年轻的时候不犯错。当初你让这‘10分’,我就已经觉得不妥,谁受得起这么大的恩惠啊!别说苏阳,就算换作是我,我也受不了。这件事,虽说有你的考虑,但你何尝不是武断冲动。搞成现在这样,你也有责任。”
程小薇听了,早已“噗嗤”笑出声来。她说:“什么‘谁年轻的时候不犯错’,林筑你多大啊,不是跟我们一般年轻嘛。你既然把问题看得这么透彻,那又何苦再告诉他,白白增加他的心理负担。当初是谁答应我不说的?”
电话那头传来林筑的笑声。“那不是给苏阳气的嘛!你看我也是一时冲动犯了错,只求你程小薇大人大量,别放在心上才好。”
程小薇笑了笑,说:“我明天和爸妈去青海,之前病了,没去成,这回总算如愿了。我十天后回来。”
“那祝你旅途愉快,回来了告诉我们一声,我们聚一聚。”
接着,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各自挂了电话。程小薇想,也许自己的确把问题看得太严重了。苏阳,他不是完人啊……
踏上青海的第三天,程小薇的父亲突然接到了公司的电话,要他立刻赶往江西南昌。因为当地分公司在处理一项工程时,遇到了一个技术难题,许多专业人员加班加点,却丝毫没有头绪,只得求助于总公司。总公司负责人思来想去,只有程父能担此重任,便通知他火速赶去解决问题,为期两个月左右。
因为是在假期里紧急将程父召回,程母与程父又隶属同一个公司,所以总公司特地安排两人可以一同前往。于是,程小薇不得不结束青海之旅,随父母一起去了江西南昌。临走时,她无比惆怅地感叹了一句:“终究是无缘啊!”
来到南昌的第一天,程父便急急赶去了分公司。程小薇与妈妈忙于整理员工宿舍,购置生活物品,幸亏相关部门给予了极大的生活保障,才使初来乍到的他们不至于手忙脚乱。
待一切安顿妥当之后,已是傍晚。程小薇急忙给林筑打了电话,告诉他这边的电话号码,还说自己要到八月底才能返回上海。林筑听了,免不了调侃她一句:“放心吧,我跟你打好电话之后,就马上通知苏阳,尤其是这个电话号码。”
程小薇听了,不禁脸一红,低着声音说:“随便你。”
可是,苏阳的电话并没有打来。程小薇在宿舍里等了一个星期,始终没有等到苏阳的任何消息。渐渐地,她由先前的期待,转为愤怒。
苏阳,那个等着她一起上学,陪着她一起回家的男孩,在面对错误的时候,选择了逃避。他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他以为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他既然可以稳稳地等到现在,她为什么还要思来想去。
于是,程小薇开始和妈妈流连于南昌的各个景点。
她们去了拥有“江南三大名楼”之一的滕王阁。虽然这座楼阁屡毁屡建多达29次,但在历史的轮回中,它始终绽放出绚丽的光彩。程小薇登上楼顶,忍不住振臂高呼:“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接着,她们去了中国第一大淡水湖——鄱阳湖。程小薇刚见识了青海湖的宁静圣洁,一片牦牛漫步、羊群吃草的牧歌式图景。此刻,又被鄱阳湖的烟波浩淼,一派农田蔓延、芦苇片片的人文景观给迷住了。泛舟湖上,享受着湖光山色,程小薇觉得惬意无比。
之后,她们又去了梅岭、南昌起义纪念馆、八大山人故居……每到一处,程小薇都觉得自己深受教育。梅岭里,曾经有位高风亮节的南昌县尉梅福,为了抵制王莽篡权而隐居此处;南昌起义纪念馆,这里记录着曾经的革命烈士是如何抛头颅、洒热血;八大山人朱耷,是明末清初的杰出画家,他的作品酣畅淋漓,体现了孤傲落寞、清空出世的思想情感,影响了一代有一代的画坛大家……
程小薇每天玩得筋疲力尽,回来后倒头便睡。她似乎忘却了一切烦恼,只有在睡梦中,依稀喊着苏阳的名字。
一个月后,苏阳还是没有电话来。
程小薇不明白苏阳干什么去了,是不是真的这么绝情?自那天宣告他的胜利之后,他便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难道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苏阳的目的只是为了赢。现如今,他赢了全世界,自然不必再理会她的喜怒哀乐。
程小薇越想越觉得哀伤,她不愿相信苏阳是这样的人,却又找不到任何为他辩解的理由。她曾经想过要打电话去苏阳家,却在拨到最后一位数字的时候,放弃了。
为什么要她先打电话过去,为什么不能是苏阳?如今,他这样不闻不问,摆明了就是放弃,既如此,她又何苦紧攥在手里不放,岂不是自讨没趣、自取其辱?
程小薇暗下决心,即便此刻苏阳打电话来,她也不愿意与他多说一句。
林筑其实一早就把程小薇在南昌的电话给了苏阳,只不过当时苏阳和父母赶着出门,未来得及马上与程小薇联系。待他返回家中,已是深夜。苏阳不想打扰程小薇休息,便决定第二天早上再打过去。
谁知,他拨通电话后,那边传来的却是程小薇妈妈的声音。
程小薇妈妈似乎记性特别好,她立刻认出了苏阳的声音,那个让自己女儿晕倒的电话,就是当前这个男生的杰作。
待到苏阳自报家门后,程母的语气早已带着愤怒,还有一股不容他人多说的严厉。
“原来就是你,苏阳,我认得你的声音。那天早上,你一通电话之后,小薇便晕倒了。这是她第二次在我眼前不省人事,你知道我们做父母的当时有多恐慌。我不管你和小薇以前是多要好,从今天起,请你不要再找我们家小薇。医生说,小薇如果再受刺激,很容易患上心理疾病。她会不由自主地呼吸困难,会再度晕厥,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你和小薇之间,我没有兴趣理会。但小薇亲口对我说,只要是苏阳的电话,她永远都不会接。现在,你明白了吗?”
未等苏阳再开口说话,程母就已经挂了线,苏阳愕然。
之后,他又打过几次电话去南昌,可不知是不是自己运气太背,每次不是电话无人接听,就是传来程母的声音。苏阳哪里还有胆量与程母交涉,他只得匆匆挂了电话。
几次之后,苏阳便再没有勇气去找程小薇了,他只得暗暗祈祷程小薇快点从江西回来,他哪怕守在程小薇家门口,也一定要与她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