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领学生来八斗学校蹭课的是曾益全教授,他一头银,精神矍铄,虽然置身于一群娃娃中间,但是依然自得其乐,有点老顽童的架势。△
倒是那几名大学生看到胖子和老陈之后,脸上显得有点尴尬,毕竟他们都是美院出类拔萃的人物,寄予的希望很大,现在却跟娃娃挤在一起,多少显得有点丢人。
八斗哥暗暗摇头:这些大学生的境界或者说脸皮,比起曾教授来还是要略逊一筹。
闲谈之中,曾教授对亨利赞不绝口,说他将来肯定是开宗立派的大师,所以才会领着学生前来讨教。至于途径吗,说来也凑巧,曾教授和罗兰先生也算是知交,早年他去巴黎留学的时候就结识罗兰这个小老头。听到罗兰对亨利赞不绝口,所以就来看了一趟。这一看不要紧,立刻惊为神人。因为曾教授一直也想把中国画的技法融入到西洋油画之中,可惜未能如愿。从亨利身上,他又看到了自己成功的希望。
“八斗小友,你别怪我挖墙脚,我准备郑重邀请亨利先生担任我校的客座教授,每周上两节大课,周薪一万元,不知小友肯割爱否?”老曾觉得亨利在八斗学校窝着实在有点屈才,只有到了他那里,才能真正挥作用。
胖子咂咂嘴,这才知道自个给亨利开出的薪水实在有点低,以他的性格,自然不会挡人财路,于是笑呵呵地点点头:“俺没意见,亨利在俺这也纯属帮忙。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不料。亨利却摇头拒绝。对他来说,现在的要任务不是赚钱,而是潜心完善自己的技法,只要画技大成,钱财自然滚滚而来。
再者说,他也想试验一下,从娃娃开始培养几个徒弟,然后形成风格统一的画派。别看这家伙整天跟神经错乱似的。实际上,他的野心或者说是志向比任何人都大。
至于那些大学生吗,不是说他们水平不行,肯定要不这些小学生强多了。不过大学生基本都学画十几年,一些东西都已经定型,反倒不如他自己从娃娃抓起。就像豆豆那样的孩子,只要有三五个,他的画派将来就能在国际上占据一席之地。
无论是胖子还是曾教授,都无法理解亨利的鸿鹄之志,还以为这家伙贴着性格古怪的标签呢。所以。曾教授只能带着学生隔三差五往这边跑。到了后来,那些大学生66续续也就不来了。只有曾老顽童混迹在一群真正的顽童中间,满头银显得格外惹眼。
这个小插曲对八斗哥没啥影响,而且曾教授还把自己的孙子和外孙女也都送到八斗学校读书,也算是为招生工作作出一定贡献,旁听就旁听吧。
不知不觉就到了周末,学生们背着书包回到家之后,都喜滋滋地报告了一个好消息:我们学校明天要组织课外活动!
然后就把印好的家长通知书拿出来,这份通知书是老陈校长亲自拟定,从活动的目的意义到具体的内容安排再到注意事项都非常缜密。
结果呢,大部分家长都开始愁:活动要一天的时间,包括自己动手做午饭。这么小的孩子,在家里都跟小祖宗似的,啥活都没干过,还不得饿坏喽啊?
而且还是去野外活动,被蚊子叮了怎么办,被野兽吓到怎么好,被……担心啊,太多的担心。
但是孩子们可不管这些,他们也都和八斗哥小时候一样,兴奋得半宿没睡着觉。
第二天,当八斗哥站在校门口,准备和孩子们一起出的时候,令他哭笑不得的事情生了:一个孩子,最少还都跟着一个家长。家长身上还背包罗伞的,有各种吃喝,衣服鞋帽,甚至连遮阳伞都扛着呢。
最恐怖的一家,孩子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六位家长悉数上阵。看得八斗哥的小眼睛都差点掉地下:这是给学生组织活动,还是给家长组织活动啊?
于是掏出家长通知书,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呢:谢绝家长陪同,除了饮水之外,不需要携带任何食物和物品,难道这些家长都不识字吗?
老陈校长也被弄得满头大汗,举着个话筒在人群里面喊呢,想要劝退这些家长,结果哟,愣是每一个家长肯走的。
紧急磋商之后,决定组织家长也成立一支单独的队伍,参观整个活动的过程,但是不能跟着学生掺和。以后类似这样的活动每周都要搞,只要叫家长们都彻底放心之后,才能对孩子彻底放手。
只是这样一来,车辆显然不够用,八百多学生,一千多家长,连学校的校车带雇来的大巴,一起运了好几趟,这才把人都拉到阳山下。
等家长们下了车,就看到孩子们都戴着小红帽,以班级为单位,在老师的组织下,整装待。老陈拿着大喇叭正在喊话:“活动第一项,每名同学至少采集制作五种植物标本,并且标注好名称;同时,现十种野生动物,并且拍照记录。时间限制是在两个小时之内,以班级为单位,参加年组评选,品种最多的班级即为年组优胜者。其它要求,昨天各位班主任老师都已经强调过,大家一定要遵守,违反纪律是要扣分的,将直接影响你所在班级的荣誉。下面我宣布,活动正式开始!”
随着老陈一声令下,各班级在带队老师的引导下,开始向山上进;家长大军呢,也各自锁定自己的宝贝儿,呼呼啦啦跟在后面。
“宝贝儿,慢点走,别累坏喽——”一位老太太使劲呼喊着前面的小孙子,引得身边的王瞎子直撇嘴:“老嫂子你照顾好自个就成了,别被草给绊倒喽——那谁谁。不许靠近学生队伍。再往前凑乎就扣分!”
因为家长大军比较难缠。所以临时把养老院的老头老太太请出来负责监督和管理他们。被王瞎子呼喝的是个老头,他讪讪地停住脚步:“我就是想给孙女擦擦汗,喂两口水。”
“好孩子都被你们给惯坏啦——瞧瞧俺家高粱,整天在山里转悠,跟小老虎似的!”王瞎子还不忘贬低别人抬高自己。
“不吃苦,就不知道甜,现在的娃儿啊,就应该多进行忆苦思甜的教育!”老革命难得和王瞎子保持一致。
在他们的监管下。家长大军总算是没有上去添乱。至于那些孩子呢,一个个都撒着欢地往前跑,早就把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忘到脑后。如此浩大的场面,就连小胡子导演的专业摄影队都出现了,他们穿梭在孩子们中间,随机进行抓拍,将来也要制作纪录片。
胡导现在也想明白了:阳山就是他的中兴之地,万万不可离开。
“蝴蝶,这有一只花蝴蝶,快点拍照。”
“我看到一只蚂蚱。快照快照——哎呀,蹦哒没了——”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阳山变得格外热闹起来。男同学呢,更喜欢现小动物;而女生,则更乐于采集植物标本。可是很快问题就出现了:虽然满地满树都是树叶草梗之类,却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啊?
这个一点也不奇怪,长期生活在城市里面的孩子,有几个能分清韭菜和麦苗呢?就算你告诉他们,土豆跟苹果鸭梨一样都是树上结的,他们也信。
这下子,小朋友们可被难住了,有机灵的,就开始求助。向老师求助,甚至还跑到后边的家长大军之中,向爷爷奶奶求助。不过呢,爷爷奶奶也不是万能的,他们或许认识小白菜菠菜之类的蔬菜,对于山上的野草野树,所知也十分有限。
看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对着一片树叶皱眉,差点把胡须掐断,而他的宝贝孙子在那委屈得抹眼泪,也是一件颇具戏剧性的场面。
还好,老陈校长早有准备,事先已经有所安排。在山坡上放羊的、在山沟里采蘑菇挖野菜的,其实都是特意给小朋友们安排的求助对象,主要是大王庄的村民化妆的。
渐渐的,小朋友们也都现了这些奥妙,于是,各种杂草和树叶都被鉴定出来,孩子们的小脸上写满了兴奋,都很有成就感的模样。
“不错,这样的活动还真不错。平时把孩子圈在家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家长们开始逐渐开始意识到这种课外活动给孩子们带来的益处,心态也在不知不觉中生转变,把精力逐渐从宝贝们身上转移到周围的环境上,于是,他们也能聆听到清脆的鸟鸣,呼吸到充满草木芬芳的空气。
不少人心中都暗暗窃喜:想不到城外还有这样的去处,这次还真来对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沾了孩子们的光呢?
“这是什么鸟,黑不溜秋的真难看。”一个小朋友现了落在树上的一只大鸟。
“哇哇,难看,你难看!”鸦鸦好好在这放哨,没招谁没惹谁,所以立刻动嘴反击。
小娃子们一听高兴了:“会学话的,肯定是八哥!”
“你是八哥,你全家是八哥!”鸦鸦现在的语言天赋得到极大的提升,跟尚紫琪吵架,都能把小丫头气哭,更不要说这些小屁孩了。双方一个在地上,一个在树上,彼此扯嗓子交流了几分钟之后,就有几个小丫头被气得抹眼泪,嘴里还坏鸟臭鸟地骂着;而男孩子们则气鼓鼓地满地找石块。
“扣分,扣分!”鸦鸦有恃无恐,所以很是嚣张。
娃子们想起来老师说过不许伤害任何动物,所以只能忿忿然把石块砸在地上,结果是,那几个男生也被气得眼泪汪汪的。
“不哭不哭,这是鸦鸦,是一只会说话的乌鸦。”小米来到这边,看到同学们哭得那么伤心,于是就不停地安慰,最后还叫来一只猴子,把坏鸟给打跑,引得小朋友们鼓掌欢呼了好长时间。
小胡子的团队也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幕,或许在几年、十几年之后,他们再回忆起这段经历,不仅不会再哭,反倒会把这次的经历当成最美好的回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