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山英一怎么好意思把军统的案子交给江日胜呢,自从贺佐临和张清德来泉城后,在渡部明这个蠢货的指挥下,错失良机,先是章敬之,再是山本丰,最后是渡部明,都成了军统枪下之鬼。
如果华立湘再被其他单位抓捕,武山英一这个泉城之虎还有脸混么?
江日胜在中东宾馆没待多久,他只是确认了渡部明和贺佐临的死亡,回家之后就能安心睡觉了。
第二天,军统泉城站用第一套密码,向重庆再次请功。其中,也说到了贺佐临的身份。说他刚到泉城受张卫山蛊惑误入歧途,最终迷途知返以身殉国。
看到这封电报,武山英一气得哇哇大叫,明明一切都能掌握在手里,怎么最后还是失败了呢?不仅败了,还败得这么惨。
武山英一对着办公桌一位短小的男子说道:“村上直枝,这是我们最大的耻辱。”
村上直枝说道:“请武山主任放心,所有的一切,都会加倍奉还给华立湘。”
他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除了个子短小点,身上也没有明显的日本人特征。他是宪兵司令部派来接替渡部明的特务,准尉军衔,还是负责对付军统。
武山英一问:“你有什么想法?”
村上直枝说道:“让军统的人对付军统。”
武山英一点了点头:“你这想法,倒跟江日胜差不多,他也提议用军统自首的人对付军统。”
村上直枝说道:“我知道江日胜,也会让他的人配合调查。军统泉城站只有几个人,留着他们再无意义。既然华立湘这么神秘,那就从我们掌握的线索着手。”
武山英一说道:“你的意思是从电台下手?”
村上直枝点了点头:“抓到泉城站的报务员卢雪琴,顺着这条线就能找到华立湘。根据贺佐临之前的交待,泉城站除了他和张清德,其实只剩下华立湘和卢雪琴。”
江日胜去泺源公馆汇报工作时,也碰到这位刚上任的日特。
只要是日本人,江日胜表面都很恭敬。得知村上直枝是接替渡部明的特务后,江日胜显得更加热情。
村上直枝没有其他日本特务的张狂,见到江日胜后,还朝他鞠了一躬,很是诚恳地说:“江桑,以后请多多关照。”
江日胜连忙让开:“不敢,以后请村上君多照顾。”
村上直枝如此谦逊,他反而心里没底。这个日本人,看来比渡部明难对付。
村上直枝说道:“我来接替渡部明,不会再犯他的错误。你说得很对,对付军统,就得用军统的人和他们斗。”
江日胜诚恳地说道:“特务二队都是原军统转变过来的,如果村上君有任何需要,特高支部责无旁贷。”
村上直枝笑道:“多谢江桑,我们一见如故,中午我请你喝酒。”
江日胜连忙说道:“不敢,应该我请你才对。”
村上直枝这么热情,他反而愈发警惕。日本人对中国人有一种发自心底的鄙视,村上直枝显得如此和蔼,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此人图谋甚深。
中午,江日胜早早到了鲁兴宾馆,这也是村上直枝主动提出来的,他对鲁兴宾馆闻名已久,想借机来看看。
甚至,村上直枝还特意指明,就在一号桌用餐,不用特意去包厢。
这更让江日胜警觉,村上直枝对他了解颇深,要不然第一次来吃饭,怎么就知道自己只在一号桌吃饭呢?
村上直枝特意换了便服,见江日胜站在门口,迅速走了过来,朝江日胜欠了欠身:“江桑。”
江日胜说道:“村上君,请。”
村上直枝朝二楼餐厅走去,看着大堂人来人往,微笑着说:“江桑的生意做得很好嘛。”
江日胜解释道:“我也就是挂个名,一切都是别人在主持。”
村上直枝说道:“是吗?看来这个人的能力很不错。”
江日胜随后把肖希泉叫来,介绍道:“村上君,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肖希泉,是鲁兴宾馆的副经理,也是真正的负责人。”
肖希泉朝村上直枝鞠了一躬,恭敬地说:“村上先生好。”
村上直枝微笑着说:“肖经理好,江先生是我的朋友,你以后也是我的朋友。”
肖希泉说道:“希望村上先生能常来。”
村上直枝笑道:“常来可不敢,我怕我的津贴消费不起。”
肖希泉解释道:“村上先生可能还不知道,只要是泺源公馆的日籍人员,在这里的消费都是免单的。”
村上直枝说:“是吗?那我要是在这里开间长包房,你们不是吃大亏了吗?”
江日胜马上说道:“村上君能来消费,才是我们最大的荣幸。肖经理,等会给村上君开个长包房。”
村上直枝说道:“那就打扰了,我喜欢跟中国人在一起,也喜欢吃鲁菜。”
江日胜说道:“肖经理,我把村上君交给你了,如果村上君有任何不满意,我可唯你是问。”
肖希泉说道:“请江先生放心,肖某绝不敢怠慢村上先生。”
吃了饭,村上直枝提出想去房间休息,江日胜自然不会打扰。肖希泉已经给他开好了房,还亲自送他到房间。
村上直枝与江日胜一起喝了一瓶日本清酒,当时眼神有些迷离,但到了房间后,瞬间就清醒了。
村上直枝发出邀请:“肖经理,进来坐坐吧。”
肖希泉随手关上门后,恭敬地说道:“村上先生有事请吩咐。”
村上直枝望着肖希泉,不紧不慢地说道:“渡部明死了,我负责接替他的工作,他的所有关系,全部转交给我了。”
肖希泉脸色一变。
村上直枝缓缓地说:“你之前为渡部明工作,以后可以继续,鲁兴宾馆的任何情况,随时可以向我报告。”
肖希泉欠了欠身:“是。”
村上直枝说道:“很好,你先去忙吧,以后我在这里时,你随时可以来报告。”
肖希泉没有多说,躬身退出了房间。转身的那一刻,他暗暗叹了口气,或许,自己在这条路上,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