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亭和刘子云原本同病相怜,又都是寺田清藏的人,算是同一阵线,背地里已经称兄道弟,共同进退。
可因为邮电检查班的班长,两人瞬间如同陌路。班长只有一个,谁都不会相让。毕竟,他们还没到同生死,共患难的地步。
两人各显神通,江日胜却没有马上决定。两人想尽千方百计“孝敬”他,傻子才这么快决定呢。
王海亭得知刘子云每天都来鲁兴宾馆喝“极品燕窝”,他也有样学样,只要刘子云一来,他也跟着到鲁兴宾馆,还特意在一号桌旁边,慢慢品尝着那碗极品燕窝。
江日胜到一号桌,看到他们两人各占据一张桌子,位置还正好能让自己看到,他向王海亭招了招手:“王海亭,你过来一下。”
王海亭一听,放下碗,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点头哈腰地说:“部长,有什么吩咐。”
江日胜掏出烟,轻声问道:“寺田君吩咐,你和刘子云只能一人去邮电检查班,你觉得谁最合适?”
王海亭斜睨了刘子云的方向一眼,自信满满地说:“这还用说嘛,当然是我了。我书读得多他多,字写得比他好,读书一目十行,最适合干这个了。”
江日胜沉吟道:“这是你的优点,但刘子云也有优点。这样吧,你列出几条他不适合去邮电检查班的理由,如果确有其事,再酌情考虑。”
同样的话,江日胜也跟刘子云说了。
两个原本快成兄弟的难兄难弟,因为邮电检查班的职位,几乎反目成仇。
这也是江日胜希望看到的结果,他们要是拧成一股绳,江日胜和贺仁春得随时防备他们。现在好了,两人几乎反目成仇,都想向江日胜靠拢,已经不足为虑。
王海亭为了能去邮电检查班,将当初寺田清藏让自己试探江日胜的内情全部说了出来。他还告诉江日胜,刘子云目前还带着寺田清藏的特别任务:监视特高支部和江日胜。
这样的人,怎么能重用呢?这样的人,怎么能当邮电检查班的班长呢?
王海亭虽然也有同样的任务,可他已经决定,以后唯江日胜马首是瞻。向寺田清藏报告之前,一定会先征得江日胜的同意。
刘子云没有王海亭说得这么彻底,至少,他没有把自己的秘密任务告诉江日胜。他觉得,做人还是要有点底线。因为一个邮电检查班的班长,而把寺田清藏出卖给江日胜,实在出违自己的良心。
又过了几天,江日胜等王海亭向寺田清藏前,先向他报告之后,把王海亭调到了邮电检查班。
至于刘子云,暂时还在剿共班。
为此,江日胜特意找刘子云谈了话,语重心长地安慰道:“把你留在剿共班,并非我的本意。你暂时委屈一下,有合适的位置,再给你安排。比如经济组、特高组、特务组都需要人,特别是像你这样有经验的优秀人才。只是,要调过去,就不能是普通特务,至少也要当个小组长,或者直接副组长才对得起你的能力。”
刘子云刹那间还真的很感动,自己喝了这么多极品燕窝,还是有所收获的。虽没去邮电检查班,但江日胜心里还是有他。
等刘子云回到剿共班后,他才发现,自己跟王海亭几乎反目成仇,而剿共班也容不下他。每次贺仁春布置任务,都把他当成透明的。既不给他安排任务,也不听取他的报告,剿共班其他人,自然也对他敬而远之。
刘子云很苦恼,他知道谢景禹、贺仁春都是江日胜的心腹,转而向他们靠拢。在多次请谢景禹喝酒并送了几次礼物后,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被江日胜冷落了。
谢景禹今天喝得有点高,而且收了刘子云几次的厚礼,也确实有点不好意思,这才说了真话:“今天我跟你说的话,出了这个门,我是不会承认的。”
刘子云连忙说:“那是当然。”
谢景禹打了个酒嗝:“王海亭可是向部长交了心,你呢,还藏着掖着,部长能信任你?”
刘子云一愣:“他是怎么交的心?”
谢景禹把酒杯一放,站了起来,冷冷地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话就没意思了。”
如果刘子云跟江日胜不是一条心,他也不会跟刘子云再喝酒。特高支部的人,必须紧跟江日胜的步伐,才能有出路。否则,江日胜不喜欢,他也会当作是自己的敌人。
刘子云连忙将谢景禹拦住,双手作揖,诚恳地说道:“谢组长别走,我知道了,以后怎么做,还请谢组长指教。”
谢景禹冷笑道:“这种事还要别人教?拿出你的诚意,部长看重的不是你孝敬了多少,而是你有没有发自内心的诚意。你背着部长干的事,真以为没人知道?”
刘子云一听,瞬间大汗淋漓,他以为自己的任务是机密,没想到所有人都知道。
谢景禹还是转身走了:“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吧。”
他与刘子云接触,也是征得江日胜允诺的。要不然,他连正眼都不会看刘子云一眼。像刘子云这种身上明显带着寺田清藏烙印的人,在特高支部注定会被排挤。
望着谢景禹的背影,刘子云陷入了沉思。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没能去邮电检查班。王海亭太无耻,轻易就将寺田清藏出卖。自己呢?傻傻地执行着寺田清藏的命令,却在特高支部遭到所有人的排挤。
瘦小如猴的杜甲元,早上特意最先到了江日胜的办公室:“部长。”
江日胜问:“有事吗?”
他对总务组的工作很重视,但还没到要第一个听取总务组汇报的地步。
杜甲元犹豫了一下,说道:“关于鲁兴宾馆的账目,我想向你汇报一下。”
江日胜说道:“说吧,不要有顾忌,也不要隐瞒。这件事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
他知道杜甲元的顾忌,特意说道。
果然,听到江日胜的话,杜甲元大大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