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超、陶臻和戴邈三人对视一眼,自知此地不宜久留,呼的一声,齐齐起身,对赵胤一拱手,朗声道:“明将军自走阳关道,我等自走独木桥,各不相干,告辞!”
哈哈哈~
赵胤笑了,笑得很得意,也很阴险:“诸位,今日恐怕走不了了!”
说完将手中的酒樽一摔,门口便呼啦啦的冲进来数十名精悍的甲士,手执长刀,将刘超等三人团团围住,而贾宁、路永和匡术三人,也齐齐拔剑而出指着他们。
刘超、陶臻和戴邈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们来得匆忙,而且没想到赵胤如此没底线,并没带亲兵进来,此刻投鼠忌器,面对那明晃晃的利刃,吓得不敢动弹。
刘超强自镇定,嘶声怒吼道:“赵胤,你敢加害我等?”
赵胤阴沉沉的笑了:“念你我同袍一场,今日暂不杀你等,但需委屈诸位在此呆上一宿,同时交出兵符!”
说完,一挥手:“拿下!”
众甲士一拥而上,将三人狠狠的按倒在地,然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绳索,将三人五花大绑起来,又从三人的怀中搜出装有兵符的锦匣,递给赵胤。
三人狼狈的躺在地上,虽然大骂不绝,却无济于事。
赵胤验过三人的兵符,忍不住得意的大笑,当即便令十余名心腹部曲亲兵将三人用绢布堵住嘴巴,押入一间密室。
此时,屋内已只剩下赵胤、甘苗、匡术、路永和贾宁五人。
路永迫不及待的高声道:“明将军,开始罢,老子早就等这一天了!”
他们当年都是跟着苏峻叛乱的,原本劝苏峻攻入京师之后,借机要官要爵,捞足政治资本,再做个重兵在手的权臣,奈何苏峻一个劲的胡来,最后导致四面联军来攻,所以他们就跟着做了二五仔。
如今赵胤要被废黜,他们三个虽然莽撞,却是心思活泛的很,心知如今司马珂当权,一旦赵胤被撸下去,他们也是跟着被撸的份,所以也决意跟着赵胤一起造反。毕竟,叛乱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已不是第一次,他们流民帅出身,干的就是拿脑袋赌明天的活。
赵胤望了望甘苗,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终究还是开始了造反的遣兵调将。
“匡将军,率屯骑营全部兵马,立即集结做好厮杀准备,待得暮鼓一响,便突袭司马珂府邸,彼时司马珂若在府上,务必不可走漏了司马珂,格杀勿论!”
匡术生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络腮胡子,粗鄙不堪,天生一副凶相,听到赵胤的号令,当即露出一副信心十足且残酷的笑意,高声道:“遵命,末将必取司马珂之头,悬于东门!”
赵胤见他这般爽快豪气模样,也露出了狰狞的笑意,又补了一句:“司马珂这个小畜生,有几分勇力,你切莫小看了他,小心其趁乱杀出重围。”
匡术露出一口黄牙,哈哈大笑:“那小白脸能有什么本事,不过运气好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匡术如此这般一吹牛,贾宁和路永两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随后甘苗也跟着放声大笑,似乎对手不堪一击一般。
大堂内原本严肃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赵胤也露出了笑意,随后继续发号施令。
他让贾宁率守住禁宫四门,让路永率护军兵马,守住建康宫南门和北门。又命甘苗率本部游军兵马守住建康宫西门和东门。
建康宫北门毗邻天策军驻地乐游苑,南门是正门,地面宽阔,所以司马珂的援军最有可能自南北两门进攻,而东西两门地面较窄,既没有缓冲地带驻兵,也施展不开攻城器械。赵胤将南北二门的守卫重任交给了路永,而将无关紧要的东西二门交给甘苗,很显然还是信不过甘苗。
调遣完毕之后,赵胤捏着手中的右卫、领军和骁骑三军的兵符,眼中露出浓浓的杀机,狠狠的说道:“本将亲率三千兵马,直杀式乾殿,破虎贲和羽林郎,斩杀沈劲小儿!”
其他四人大笑:“将军身经百战,勇冠三军,区区沈劲,从军不过数月,其麾下虎贲营组军不过三月时间,岂是将军的对手,我等料其撑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必破矣!”
赵胤一扫心中的不快和被废黜的愤恨,举起酒樽,大笑而起:“取了式乾殿,与诸公痛饮耳!”
四人齐齐站起身来,举起酒樽,高声道:“祝我等马到功成,共享富贵!”
赵胤举樽,一饮而尽,砰的一声将酒樽狠狠的砸在地面上,以示决心。
砰砰砰~
四人也跟着一饮而尽,然后也齐齐酒樽狠狠的砸在地面上。
赵胤手提宝剑,率着四名悍将,大步走出中护军营署后堂,气势汹汹的往各自的兵营走去。
此时已是初冬时分,寒风瑟瑟,落叶漫空飞舞,一股肃杀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建康宫上。
…………
咚~咚~咚~
建康宫,鼓楼上敲响了暮鼓,那绵长而沉重的鼓声四散开来,传遍了整个建康城。
晨钟暮鼓,每天都会发生,在普通建康城百姓耳中,并没有什么格外不同,却不知一场大变也因此拉开了序幕。
随着那悠长的鼓声,建康宫外宫的宫门纷纷关闭,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今夜的城门关闭似乎格外的急促而响亮,似乎关闭的是地狱之门一般。
轰隆隆~
随后,禁宫的东南北三面,厚重的大门也随着门轴的转动,紧紧的关闭了起来,只留下东面的云龙门大开着。
东府城,屯骑校尉大营。
匡术全身甲胄,手执一杆一丈三长的大枪,跨骑骏马,威风凛凛。在他的身后立着三百精骑,都是身着筩袖铠,头戴屋山帻,手执环首刀,杀气漫卷。再往后,则是一千二百名战兵,弓弩手、刀盾兵、枪兵,一应俱全,阵列严明。
一杆“屯骑校尉匡”的幡旗立在匡术的身后,随着寒风猎猎招展。
咚咚咚~
听到那悠然传来的暮鼓声,匡术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满脸凶悍的笑意,露出一口黄牙,大枪一举:“我奉天子之令,前往东篱门捉拿叛贼,破贼回来,每人赏钱一万!”
杀杀杀~
众人一听有丰厚的赏钱,顿时如同打了鸡血般,一个个兴奋起来,纷纷举起兵器,高声喊杀着,欢呼着。
匡术顿时信心大增,哈哈大笑:“儿郎们,随我来,杀个痛快!”
随着身后如雷的响应声,匡术一马当先,纵马奔出大营,身后三百精骑紧随其后,一千二百名战兵也紧紧的跟在后面,浩浩荡荡的向东篱门杀去。
叩哒哒~
踏踏踏~
东府城离东篱门附近的皇家及士族的住宅区极近,沿着青溪南边的街道,不过三四里地便可到达,巨大的马蹄声和脚步声,惊动了大街旁边的行人,纷纷避让到一旁。
匡术率着众军马呼啸而过,刀枪如林,甲衣如云,一千五百人的队伍,如同一条滚滚而来的长龙,挤满了整个青溪南面的路面,浩浩荡荡的直奔历阳县侯府而去。
青溪南岸,因为北面靠着画舫来往穿梭的青溪,南面靠近皇家及士族的居住区,也是极其繁华热闹的地带,突然之间来了这么多军马,引得大道两旁的的百姓和议论纷纷。
明眼人都知道,这么多兵马出动,要出大事了!
“又发生兵变了……”有人叹息道。
“是往东篱门方向的,不知哪家高门大户要遭殃了。”有人猜测道。
不过众人大多还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好奇心态,豪门大户,跟他们这种黔首的关系不大。
东篱门的豪宅区,与乌衣巷又不同。乌衣巷是将满巷的富贵风流全部锁在一条宽敞的巷子内,富贵而幽静。而东篱门因为地面开阔,各府门前都有一块如同广场一般的宽敞地面,显得大气磅礴。
历阳县侯府门前,一如往日的安静。
轰隆隆~
随着一阵巨大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历阳县侯府门口地带,突然涌来一片乌云一般的兵马,伴随着骏马的嘶鸣声以及将士的吆喝声,瞬间将大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匡术一马当先,率先奔到司马珂府前,认清了“历阳县侯府”那五个大字后,冷然一笑,手中大枪一举:“围起来!”
一千五百兵马随着号令声,呼啦啦的如同潮水一般涌动,很快便将司马珂的府邸团团围住。
府内一片寂静,并没出现预想中的慌乱,门口的朱红色大门紧闭着。
匡术一挥手,几名悍勇的亲兵军士向前,用力的拍着大门的门环,拍得那门环撞击在门上哗啦啦的直响,高声喊道:“开门!”
然而,连拍了十数下,府内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响应,似乎是一座空宅。
匡术见里面没有动静,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厉声对身旁的一名队主喝道:“派几名勇卒,攀上院墙看看!”
话音未落,立即从阵列中窜出几名亲兵悍卒,奔到院墙之下,搭起了人梯。司马珂府上的院墙,不过两米多高,一名勇卒踩在另外两人的肩膀上很快就攀上了院墙。
他攀住墙头,抬眼往院里望去,突然院里寒光一闪,那名悍卒一声惨叫,狠狠的摔落了下来。
那摔落的悍卒,捂着喉头,鲜血从手指尖喷涌而出,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拼命的挣扎着,眼见已是活不成了。
众军士大惊,又派了几人,换了十几步外的另一处地方,依旧是搭人梯将一名悍卒送上墙头,墙内依旧寒光一闪,这名悍卒虽然早有准备,但是仍然被刺中面门,大叫一声,捂着眼睛跌落了下来。
…………
第二更十分钟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