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山人还未回到县里,曾臻的电话打了过来。
“一山,你在哪?”她问,告诉许一山道:“你爹来了家里,你快回来吧。”
许一山心里一沉,爹怎么来县里了,还找去了陈晓琪家,他想干嘛?
许赤脚坐在陈勇家里,脸色阴沉,对曾臻的热情,置若罔闻。
亲家突然上门,陈勇夫妻本来很高兴。但看到许赤脚脸色很难看,他们对视一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好贸然问他。
许赤脚倒也爽快,开门见山道:“你们是领导,是官宦人家。我许赤脚就是个赤脚医生,生了个儿子也没本事。我今天来,有个事想与你们说说。”
陈勇客气道:“亲家,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许赤脚哼道:“领导,你别叫我亲家,我们家高攀不起啊。”
陈勇一愣,随即微笑道:“亲家,到底有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孩子们的事,我们做老人的,别瞎掺合。”
许赤脚闻言,脸上的乌云更浓了。
“什么瞎掺合?一山是我儿子,我这个做老子的,对他的婚姻大事就有决定权。”
陈勇陪着笑脸道:“是是,不过,老哥哥,现在是新时代啊,你我不能逆时代而行吧?只要孩子们幸福,我们就该欣慰祝福啊。”
许赤脚背着儿子摸到陈勇家,居然提出来退婚的要求,让陈勇夫妇哭笑不得,且感觉面子上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他们的女儿陈晓琪在别人眼里都是天仙一样的人儿,多少青年才俊趋之若鹜。
这其中不乏商界精英,政界领袖。
起初,他们对女儿突然选中许一山也感到很吃惊,甚至莫名其妙。
许一山在芸芸众生中显得太平常,太普通了。首先他没有显赫的家世,陈勇夫妇得知,许一山只是一个农民的儿子,靠考大学跃出农门的孩子。
其次,许一山只是水利局的一个普通科员,如果不出现奇迹,他这一辈子可能就在科员的位子上终老一生。
再者,许一山似乎也没太多的过人之处。如果不是陈晓琪介绍,他们夫妇根本就不知道茅山县还有一个叫许一山的人。
而他们的女儿陈晓琪,与他许一山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陈晓琪出身显赫,父母都是茅山县的领导。家里她又是独女。
更让人羡慕的是,女儿号称最美县花,绝非浪得虚名。而是实实在在的最美。
从各个方面来说,他们两个都不在一条起跑线上。女儿能看中他家儿子,是他家儿子的福分,怎么还来嫌弃自家女儿呢?
陈勇毕竟是干部,涵养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纵然心里翻腾着一股怒火,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和颜悦色地对许赤脚说道:“老许,不是我说你啊,这个事,你我都无权横加干涉,一切由孩子们自己决定。”
许赤脚冷笑道:“你们不答应,我不走了,赖你们家。”
曾臻苦笑道:“老许,别说什么赖不赖的,你来家里,就是客人。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许一山赶过去时,三个老人僵持的局面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他前脚进门,就听到许赤脚在骂:“你个狗日的,死去哪了?你爹都要被人欺辱死了你才来,老子白养你了。”
许一山尴尬不已,轻轻叫了一声,“爹,你来干嘛?”
“干嘛?退婚啊。”许赤脚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得上人家这个家吗?龙生龙......”
许一山赶紧拦住爹,小声说道:“爹,这是城里,不是乡下,别拿什么老鼠生崽会打洞来说。”
许赤脚脖子一梗道:“咦,老子说错了么?”
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起来,将陈勇夫妻晾在一边。
许赤脚目的很明确,儿子许一山不能娶陈晓琪。
就像他口口声声说的那样,儿子明为娶妻,其实是入赘到了他陈家。
儿子入赘,许赤脚最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而更关键的是,他不想让儿子屈辱地过一辈子。
许赤脚是个信息很广的人,他每天要接触的人特别多。无论城里乡里,慕他名的人,如过江之鲫。
陈晓琪的一些事,在别人嘴里变幻着花样出现在他耳朵里。
直到有一天,有个县里过去找他求药方的人透露给他,陈晓琪与县公安局副局长魏浩的关系不清不楚时,他不动声色问了一句:“这个魏浩有家室么?”
“怎么没有?他家在衡岳市,听说老婆年轻漂亮,还有一个儿子。”
“他有家有室的,怎么还去纠缠人家一个姑娘?”
那人愣了一下,哈哈大笑,看着许赤脚道:“老许,换作是你,有权有势的,谁不喜欢漂亮姑娘啊?我跟你说,越是有权的人,越坏得很。”
“你说的这姑娘,也心甘情愿跟着他?”
“怎么不愿意?你是老古董,不懂现代人的想法。我告诉你,这就是他们嘴里常说的爱情。”
“爱情个屁!”许赤脚骂道:“这就是畜生,毫无廉耻的人才干得出来的丑事。”
自从听到了这样的消息,许赤脚只要想起陈晓琪的名字,就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的难受。
儿子戴上绿帽子,这是奇耻大辱。在许赤脚看来,宁愿打一辈子单身,也不能与这样的女人在一起。
一个女人,如果连贞洁都保不住,她还能对家庭有多负责?
许赤脚坚定地认为,儿子娶陈晓琪,非但得不到幸福,反而可能因此而毁了一生。
人家柳媚姑娘多好!人好看,性格温柔。歌唱得就如百灵鸟一样,也是个正式老师,与儿子正是天作之合啊。
许赤脚在家里是绝对的权威,即便儿子许一山已经是干部了,在他眼里还如过去一样,他只是儿子。
儿子就该听老子的话,不听老子的话,就是大逆不道。
许赤脚指着儿子骂道:“我早教育过你,做人不能想着攀龙附凤,得实在。许一山,你今天敢不听老子的,老子与你断绝父子关系。”
许一山讪讪道:“断绝关系,你还是我爹。”
“我是你什么爹?他才是。”许赤脚指着陈勇说道:“你这个爹,有权有势,你满意了吧?”
许一山低声道:“爹,我们有什么话,到外面去说吧,别打扰人家。”
“滚蛋吧你,老子就在这里说。”许赤脚翘起了二郎腿,喋喋不休道:“今天这事不解决,我不收兵的。”
正在这时,听到门响,大家一齐去看门口,进来的人,顿时将大家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