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山对眼前一驰而过的车有点熟悉,仔细一想,才想起是杨柳的车。
这台车他开过,追严华的时候,就是开着这台车去的省城机场。
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里闪过,杨柳来长宁县干嘛?
他几乎没多加思索,指着过去的杨柳的车对司机说道:“追上她。”
司机显然认识杨柳的车,他迟疑着提醒许一山道:“是杨主任的车。”
许一山道:“我知道,你追上去,但注意别让她发现。”
司机哦了一声,猛地一踩油门窜了出去。
司机是老司机,开了三十几年的车,驾轻就熟。追一台车对他来说,轻松异常。
没几分钟,便看到了杨柳的车屁股。
许一山叮嘱司机,“紧跟着走,绝对不能让她发现。”
司机嗯了一声,嘴角掠过一丝怪异的微笑。
杨柳的车一路没停,径直往前走。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她车后,紧跟着一台车。
许一山从看到她的车从眼前开过去后,心里就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他感觉会有故事发生,而且这个故事,可能会上改变眼前困局的一线曙光。
前面的车七扭八拐,终于在一栋楼前停下。
这是一栋独立别墅,看外观,是新别墅。
许一山让司机将车停得远远的,他和司机坐在车里,将车熄了火,两双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车。
没多久,杨柳从车里下来。
她环顾一眼四周,低着头匆匆往别墅里走。
许一山轻轻叹了口气,他转过脸对司机说道:“今天你看到的一切,不许留下任何记忆,你明白我的话吗?”
司机狠狠地点头,嘀咕道:“放心,许助理,我懂。”
十几分钟后,来了一辆黑色的小车。
小车悄无声息在杨柳的车边停下,车里的人还没出来,许一山的一颗心已经蹦蹦乱跳起来。
他潜意识里希望看到他想看到的人,又害怕这个人真的出现在眼前。
令人奇怪的是,几分钟过去,车里的人还是没露面。
司机紧张起来,悄声问许一山道:“许助理,杨主任怎么来长宁县买别墅了?”
许一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前面的车。
突然,车门一开,车里冒出来一个头。
人一下来,许一山悬着的一颗心轰然落地。
没错,是彭毕!
彭毕和杨柳同时出现在别墅里,许多疑问很快就能解开了。
司机惊呼出声道:“怎么是长宁县的彭县长?”
司机一直给领导开车,各县领导都混了个脸熟。
彭毕又是个风云人物,他焉能不认识?
许一山唔了一声道:“奇怪吗?记住刚才我跟你说的话,今天发生的和你看到的,你都是没记忆的。”
司机若有所悟地猛点头,嘿嘿笑着,不再吱声。
自从长宁县给茅山县发了一份商调函,意欲将许一山借调去长宁县工作开始,许一山就陷入了一场风暴当中。
茅山县委书记黄山公开在常委会上大骂许一山是叛徒,是出卖茅山人民的叛徒。既然是叛徒,怎么可能让他轻易被人借调走?
茅山县给长宁县回了一份拒绝的函件,并立即采取了行动,将许一山请去了纪委喝茶。
这一次喝了将近一个月,主管许一山案件的罗舟,后来几乎不闻不问这件事了。因为罗舟已经发现,泄露机密的人,绝对不是许一山。
如果不是杨柳趁着丈夫罗舟的工作机会来看望许一山,许一山都还没想到,究竟是谁泄露出去了严华来投资的消息。
杨柳来看过他之后,他就敏锐的感觉到,杨柳与泄露消息有一定的联系。
怀疑归怀疑,他一直没认真去想。在内心深处,他不愿意将杨柳与泄露事件挂上钩。
他宁愿自己蒙受不白之冤,也不想将杨柳拖下水。
然而,事情的走向已经越来越复杂。彭毕居然先下手为强,悄悄将孙武一家接来长宁县,这是不想给许一山一个透气的机会。
大家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将严华的投资,落在自己的土地上。
“我们要不要进去?”司机小心翼翼地问。
许一山摇了摇头道:“不行,我们就在车里等。”
司机猥琐地笑,道:“许助理,你说,这彭县长和杨主任在屋里做什么?”
这句话触动了许一山的底线,他瞪了司机一眼,怒斥道:“闭嘴!领导的事,不许胡思乱想。”
司机吓了一跳,果真不敢再开口。
手机突然响起,孟梁打来电话,他在电话里无奈地告诉许一山,“许助理,我们把长宁县都快挖地三尺了,还是没找到孙武。”
他疑惑地问:“是不是消息有误?孙武根本就没来长宁?”
许一山压低声问:“你是怎么挖地三尺的?”
孟梁道:“我联系了长宁县的公安局,通报了孙武涉嫌倒卖炸药的案情,要求他们配合我们采取行动。人家也真配合了,但就一个结果,查无此人啊。”
许一山安慰他道:“孟所,他一个活生生的人,还能飞了?我可以肯定,孙武就在长宁县。你继续努力吧。”
“这可是大海捞针。”孟梁苦笑,“你可难住我了。”
许一山笑道:“孟所,你是干嘛的?你可是吃这门饭的,如果你都没办法找到人,我们更没办法了。”
“可是你给的时间太少了啊。”
“如果时间充裕,我就不会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许一山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纸上,递给司机道:“你去将这张纸贴在杨主任的车窗上,注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司机迟疑着接过去纸,掩饰不住兴奋道:“我贴了就回来?”
许一山摇摇头道:“不,你贴好后,直接离开这里,想办法自己回县里去。记住,不要给任何人说这里发生的事。”
司机试探着问:“我空手回去,别人问起我的车在哪,我怎么回答?”
“你就说出了一点车祸,车在维修。”
在司机面前,许一山是领导。
领导有指示,下属必须无条件服从。
许一山看着司机下车去,警惕地四周张望着,慢慢靠近杨柳的车边。
他在将纸条牢牢粘在杨柳的车窗上后,回头往许一山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许一山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接下来该是一场斗智斗勇的角力了。
谁心虚,谁将败下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