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所说的是旧时代的那场灾难吗?”
苏白还是第一次正式从别人口中得到关于当时那片谜团的消息。
尤其是得知这很可能是涉及到了所有的人类乃至于阴神的灾祸,更加好奇。
“灾难?”那人低声重复了一遍,旋即满是沧桑地感叹了一声。
“的确可以这么说吧。恐怖的灾难……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那黑暗之中。那是我们人类根本无法反抗的伟力……”
说话时,他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就好像是过去了数千年的时间之后,至今回想起来当时的场景依旧让他恐惧颤栗。
“那究竟是什么?”苏白继续追问道。
这个问题已经在他心头很久了,现在终于遇到了个知情者,自然是想要追问一番。
“不能说。”
苏白一怔。
他已经预想过了多种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会从对方口中用那有些苦涩的声音说出这三个字。
“为什么?”他疑惑问道。
旁边另一人神色诡异地低声道:“因为任何人讨论它的时候都会被它听到,然后就会降临在这片土地上。”
“我们当时身为小卒,甚至都没来得及和那个存在见面,仅仅是从声音中听到,我们就已经被污染了!”
“如果在这里再次说起的话……”
“届时……”
他忽然就像是陷入了狂热状态的邪教徒一样,仰头望着天空,那眼神好像看着的不是夜空,而是某种更深处的看不见的伟大之物。
时而狂热,时而恐惧。
“届时这片大地会再次陷入黑暗,所有的生灵都会死去,所有的死物都会复活,而我们都将变成罪人,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苏白微微皱眉。
这听起来不太像是一种警告,倒更像是一种可怕的预言。
让他心中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
不过从这些只言片语之中他也已经大约了解到了部分的真相。
基本和他曾经的猜错大体吻合。
应该是某种“不可直视不可言说”的恐怖存在不知是何原因突然出现在了地球上,然后将整个本来十分繁荣昌盛的人类文明给彻底摧毁,其中也包括了本来维持阴阳秩序的地府。
自此阴阳秩序紊乱,大量被污染之物开始出现,鬼怪开始肆虐横行而无人可以制裁,甚至连这些曾经的阴神们都被破了防,变成先前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看来那个存在真的和那个封印有所联系。”
“那么……你们也曾经是旧时代的地府的阴神?”
细思了之后,他又提了一个问题,刻意强调了曾经两个字。
毕竟对于他这个新生代的城隍来说,这些家伙已经是旧时代的老古董了。
“没错。”
那几人对视一眼,轻轻点头,神色间隐隐有些怀念之意。
“我等是曾经地球上的鬼神,受封于天地与人民,管控着阴阳秩序。只可惜,就算是我们也没能抵挡那可怕的污染,最终落得这般下场。”
言语间有些唏嘘哀叹。
此时,那男子又将目光看向苏白。
“那么你便是如今地府的阴神了?看你这副打扮,应该是城隍爷?”
“可是也不对,怎会有这么弱小的城隍爷?莫非是我看错了?”
“我们那儿的城隍爷金光万丈,香火之力浓厚犹如实质,轻易便可以将一只凶恶的厉鬼伏诛。可你如今的实力照我们看来,实在不太出彩。”
“这倒是怪了……”
那几人议论纷纷,奇异的目光时而从苏白身上扫过,猜测着他的真实身份。
苏白略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道:“我就是如今南江市的城隍。”
他自己最了解自家的事。
他如今这个城隍纯粹只是因为考城隍的时候只有他一人才刚好录取的。
到目前为止恐怕也只是刚刚满足了及格线而已。
而且就连城隍庙都是最近才刚新建起来的,还要靠他自己去演戏来赚取别人的信任和香火,远远不如旧时代时候那般什么神迹也不用,只要挑个好地段建好神像便可以香火鼎盛的躺赢时期。
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城隍手头是多么富足。
不像他,现在就连建个六道轮回也得抠抠索索,甚至还得“分期付款”。
“你?!”
那几人有些意外地打量了他一眼,根本没有料到还真是,不由有些面面相觑。
那最先的那个男人咋了咋舌,似是有些担心,不由出声提醒道。
“若你真的是如今的城隍,那么恐怕要小心了。”
“小心?”
“我们先前的状态你也瞧见了,这便是被污染之后的情况。而事实上,当时对抗了那尊存在越久,被污染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而我们还只能算是小卒而已。”
男人叹了一声:“在这之上若是你遇见了当时我们那些被污染了的城隍……那么恐怕以你如今的实力根本讨不得好处。”
“你的意思是,除了你们之外还会有更多类似的被污染的鬼神?”苏白眼神一变。
“应当是有的。”那男人点点头,“而且数量应该不少。我们当时的鬼差数量就有数十万,即便是百里挑一数量也是极其惊人的。”
“所以,我们建议你日后要更加当心一些。一旦被污染之后就无药可救,甚至可能会丧失理智,变成和我们一样的存在。”
“如今能看见文明重新开始繁衍,我们十分欣慰,真心不希望它们会和当初一样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我知道了。”苏白沉重地点了点头,他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又重了一些。
旋即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你们现在这是鬼魂的状态吗?我可让你们重新进入轮回,免遭折磨……”
“不必了。”
几人异口同声地拒绝了他。
“我们现在根本不是完整的魂魄,而只是一丝残留的神念而已。”
“最多再过几分钟,我们就会烟消云散,所以也不用你如此大费周章了。”
他们说来十分洒脱,就好像即将到来的并非彻彻底底的死亡,而只是外出去和朋友聚餐一顿一般,甚至面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