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初初暗叹了一声蠢货，便不和虞琪琪计较了。
回头再收拾她，她担心的是沈晚星。
没想到贺老爷子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了沈晚星的面子，不管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是什么，可按虞琪琪这样想的人是大多数的。他们总觉得贺老爷子是看轻沈晚星了，觉得她是个灾星。
最近背地里流传沈晚星这女人邪性，和她沾上关系的男人没有好下场。
“贺老爷子。”
沈晚星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闹事，这是贺西洲的葬礼。
他应该走得安安静静的，而不是看着她和他父亲闹得很难看。沈晚星想，贺老爷子一定是有苦衷的吧，他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人。
杜应蓉到医院说那些话，是他的授意么？
眼见得沈晚星服软，那些想要看热闹的人没有看到，心里还有些遗憾。
他们可不是真心来参加贺西洲的葬礼，而是来看看有没有可能分一杯羹。
“嗯。”
贺老爷子点了点头。
沈晚星跟在他的身边问道，“那我该以什么身份送他离开？”
亲属送最后一程。
若她只是一个普通朋友，那么就只能止步了，现在就能走了。
她已经上了香。
可是，她还想到贺家收拾东西，他的遗物，和他们共同的回忆。
“沈小姐只是先生的朋友而已，要是您愿意送先生的话，也可以留下来。我们将他送到贺家的墓地。”
贺家墓地就在贺家山庄之后。
只是朋友。
原来老爷子是这么想的。
“能否借一步说话？”
沈晚星的声音微微沙哑，眼睛红肿一直都没有消下去。她的语气有些卑微，他是贺西洲的父亲。
他若是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做。
哪怕是将她赶出去，也不会有人说他哪里过分。
因为，她和贺西洲离婚了。
因为他们都觉得她拖累了贺西洲。
“走吧。”
贺老爷子知道这个女孩子的脾气，她既然要谈，那么就好好谈一谈。
本来，他也是等着葬礼结束之后再好好谈个话的，他有很多话想要和她说清楚。
“嗯。”
沈晚星点了点头。
“晚星！”
虞初初上前拉住了她，“你要去哪里？”
她一直观察着沈晚星的情况，看到她要和贺家老爷子离开，她就立马跟了上去。
说实话，她有点不放心。
她觉得这老头可能会羞辱沈晚星。
“我进去有事。”
“需要我陪你进去么？我看你的状态好像很不好。我真的很担心你，之前和你说准备好你的房间了。我是认真的，我那边一直欢迎你过去。”虞初初紧紧握着她的手，想要她相信她的背后一定有人支撑着她。
哪怕……贺家不要她了，她都是她最好的支柱，最好的姐妹。
“不用，谢谢你初初。我自己都没有想明白接下来应该怎么过。”
她浑浑噩噩的。
不知道失去了贺西洲的未来应该怎么过。
等她想明白了再说吧。
“好。”
虞初初松开了手，看着她跟着贺家老爷子去了二楼的书房。
沈晚星抿着唇，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走进这熟悉的环境中，她的眼圈都红了，心里特别特别的酸。
长廊的这一条路，她走了无数遍。
“您为什么不承认我的身份，哪怕是离婚了，他也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啊。”
沈晚星的声音在长廊里响起，沉闷的脚步声回应着她。
她走到了书房门口，福伯打开了书房门。
她才听到回答。
“你和他离婚，便是和我们家没有关系了。你还年轻，应该有自己的人生，不应该和贺家绑定。”
贺老爷子在人后显露出疲惫。
他这么大的年纪了，强撑着打理家事，主持大局。
他又刚刚失去了令他骄傲的儿子，哪怕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
“我愿意。”
她愿意这么做，“贺西洲这个名字对我来说不是枷锁，而是荣幸。”
她可以承担。
他们都觉得她还年轻，以后会后悔的。
可是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人都是会这样的，面临选择的时候选了一个，便会后悔另一个。哪怕回到最初的起点，重新选了别的，往后还是会后悔。
因为人的本性是贪婪。
她的本性，也是贪婪。
她贪婪地想要用全世界去换一个贺西洲。
“你年纪小，你以为往后几十年有那么容易熬过去么？孩子，别犯傻。应蓉这些年过得很痛苦，她有两个孩子撑着勉强能够度日，你知道她日日夜夜是多么煎熬么？便是看到了，所以我才不允许这样的悲剧又发生在你的身上。”
他不想让这个原本命运就坎坷的女孩，再遭遇下半生的不幸。
这份喜欢能撑多久？
往后的每一天都是在消耗他们的感情，她会后悔的。
“您在所有人面前不承认我，就是怕我下半生过得辛苦？我不怕，还能有监狱里面苦么？再说了，我也有孩子。”
她肚子里也有孩子。
“你要生下来？”
“我要生下来！”
她决定了。
她现在的能力养活一个孩子还不成问题，沈氏在她手上效益不错。
她背后还有陆家。
“这是贺西洲唯一的孩子，我要替他生下来。”
“你不怕看着他和西洲相似的面容，每回想起来都是噩梦么？”
贺老爷子知道她很固执。
却没有想到她对贺西洲的执念这么深。
“不，我只会觉得骄傲。”
“阿福，把那份协议拿过来。”
“……是，老爷。”
福伯觉得有点残忍了。
可是，一时的残忍好过痛苦折磨一世。
他将放在文件夹里面的一纸协议拿了出来，放到了沈晚星的面前。
“沈小姐，您请看。”
时间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是拿着这一纸协议放到她的面前。
她从监狱里出来，并且修复好脸的代价，就是给贺西洲生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属于贺家，不属于她。
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贺老爷子不愿意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她，可面对沈晚星的执拗，他只能强制。
“这份协议，从未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