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中倒在地上,头颅被铁索贯穿,连脑浆都流出来的微胖男人,在步闻的话说完后,竟奇妙的站了起来!
看到他凄惨死相的r-486崩溃般往后缩了几步,地上被打的胸闷呼吸不畅的女人,见到微胖男人那副样子,当即发出恐惧的尖叫,挤出力气向男人爬去,紧紧捏着手里水果刀的男人见到地上女人求助的样子,勉强克服恐惧,冲过去把女人拉回来。
然后倚着身侧不远处的餐桌干呕了好一会。
手里的刀已不再是伤人的凶器,现在刀是兄妹二人的护身符。
那个电视柜旁,离女人卧室门不远的“怪物”,摇摇晃晃站起来后,用铁索还未伤到的剩余三分之一脸扯出一个笑容,嘴里呼噜呼噜的说着“我懂了”、“我明白了”之类的话,向兄妹二人摇摆着走来。
他小脑已被破坏,没当场表演狗啃泥大法算运气好。
意识到自己输入的信息正转化为微胖男人心里想法的步闻,见到这幅恐怖片里的僵尸鬼怪才会出现的样子后,改口接着说:“死人是不能随便动弹的,你是活人,活人的脑壳在脑袋上,不在地上。”
“捡起来,擦擦盖上。”
他只是一个象征的概念,没有内容,步闻现在做的事就是给他输入内容,这点步闻自己并不了解,但正如人生来就会呼吸,懂得用哭声提醒疏忽的母亲换尿布和喂奶一样,步闻的神性在提醒他该怎么做才能达到他的目的。
影像中的微胖男人完全按照步闻的命令行事,他回头转身弯腰捡起破碎的头骨和软组织及眼球耳朵等零部件,铁索斜着削去了他鼻子末端以上的部分,也不知道缺了眼珠的他是怎么找到眼珠的。
就像恐怖剧里的滑稽主人公那样,他对准镜头,吹着脑壳和零部件上的灰尘,灰尘没有减少分毫,他依然心满意足的咧开笑容,然后把零部件安在了它们该在的地方。
那些破损的组织,就这样神奇的粘合了上去,大概沾染了体液的灰尘起了水泥的作用。
插入脑髓的铁索还在,他就粘了上去,粘就算了吧,他粘的还不大整齐,两只眼球不在同一水平线,按进去的力量也有偏差,这就导致两只眼球看起来呈0.o的样子。
见到这恐怖绝伦一幕的女人,再也没法用完整的理智面对现实,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她的胳膊下意识垫了下失去力气的脑袋,免于磕出一个包的结果。
男人手里的刀颤抖不已,那是脑中一片空白的余震。他没有攻上去捅死怪物的想法,抱起妹妹转身绕过餐桌逃向门外的想法也没有,他已经完全被吓呆了。
象征原本的他的影像,进入步闻形而上学的领域后,其内与之相关的概念自动捕捉影像的现存信息——即主机数据库里对他行为和人格的分析,这是步闻神性里与诠释相关的力量,诠释,天然便寻求内容物。如果没有现存的信息,就像陌生人在陌生的城市看到陌生的铜塑人形雕像那样,那个陌生人会用自己的第一印象和他的认知,往铜塑雕像上套——人为的赋予概念一个意义。
比如去玛丽莲梦露雕像的裙子下避雨。一个不认识玛丽莲梦露的丛林原始人可能会认为这的确是城里人用来避雨的造型,说不定他还会认为城里人真会玩,完全忽略雕像原本被其他人赋予的意义。
言归正传。
现在还敢盯着微胖男人看,已经是r-486能拿出的最大勇气,大部分人见到微胖男人的头颅被铁碎爆掉削掉三分之二,勇气就会流失干净,膀胱里的液体说不定也会流失干净,而见到微胖男人跟没事人似的,又捡起来把那些东西歪歪斜斜的粘上去后,剩下的一小部分人就会像这个男人一样,被超出常理之外的恐怖彻底吓呆,感觉身体不属于自己,胃里火辣翻滚,留下一辈子都难以根除的心理阴影。
微胖男人不知道自己干了多么惊人的事,他脑子里只有步闻灌输给他的想法,这是步闻神性里与盲信相关的力量发挥了作用。
“铁索”这一形象的出现,同样是步闻对“链接”二字产生的盲信。他一想到链接,就想到了锁链,进而锁链就在唯心的形而上学领域随他心意出现。
步闻对神性力量的深入挖掘,会让他成为神性本身,就像神性把r-486的身体变成了步闻自己的身体一样,未来某一刻,神性具有的特性会一一在他身上出现。
看到影像里惊人变化的“清道夫”们,仍然搞不清现状,他们真正变成了看热闹和只会热闹看不出门道的吃瓜群众。
知道步闻究竟在干嘛的亚图满脑子都是“想做朋友”的念头,连自己被侵犯都毫不在意。
不久前想找茬搞事情的想法已经消失。
这么有意思的人不拿来做朋友,站到对立面去做敌人的行为简直太蠢了。
敌人杀一个少一个,朋友交一个多一个。
漫长的生命只让祂意识到一件事:找一个同样永恒的朋友非常重要。
祂的敌人连祂的寿命零头的零头都达不到。很多时候,亚图处理敌人的方法就是避开他们,睡一觉醒来,什么敌人都没了。
只有为祂带来充实记忆的朋友才是祂唯一需要的事物。步闻这样拥有神性的人,有可能拥有永恒生命的人,是祂交朋友的重点对象!
亚图长久的孤独生涯,没有让祂变得习惯孤独,沉沦于孤独,进而变成孤独。祂永远都在渴求新鲜有趣的朋友。
r-486没有亚图这份闲心。
微胖男人继续逼近。
直到越过他心里某个安全距离,r-486丢掉刀子,抄起地上昏迷的妹妹,避开微胖男人绕过餐桌往门外逃去。
步闻的神性提醒他,信息输入完毕。
于是他抽出铁索,收回了锁链,飞快移动的铁索令微胖男人的脑袋西瓜般炸开,甜美汁液四溅,见到这一幕的步闻除了感到恶心,心里还有那么点畅快。
——就是这家伙害自己死了一次。
貌似是复仇欲望得到满足的畅快感,很快消退,步闻心里只剩下“做成一件喜欢的事”的满足感,要是他的学校知道这一切并能用成熟的理智很快接受,那么他或许会包揽未来三年的五好学生奖状。
话说真有这个奖状吗?
影像里的微胖男人又一次捡起破碎的零部件,试着粘起来。他成功了,只是这次脸比刚才还要歪。
锁链缩回步闻右手掌心,他要调转沙漏塔,让形而上学的领域回到它该在的地方。
自四面八方传来的挤压感有越来越强的趋势,脱离重力束缚的漂浮感同样如此,步闻感觉自己要被什么东西吐出去了。那种挤压感和漂浮感同时作用在他身上的感觉,让他想到了吃鱼吐刺的动作。
他把自己想象为刺。
“等一下!”亚图叫停步闻。
步闻望向影像那侧的扭曲空间,疑惑的眼神催促着亚图,要求祂尽快给出答案。
“你少办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