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绯鸟揉了揉惺忪的眸子,抬头睁开眼,没有焦点的视线显得双目无神且充满倦意。
步闻走后,没什么事想干的绯鸟,趴在桌子上担忧了好一会,思虑步闻为什么会被班主任叫走,他觉得的班主任可能是出于关心步闻学习的目的,特地把他叫出去谈话的,班长毕竟是班长嘛,班主任关心班长的成绩很正常。
想着和步闻有关的事,想着平时一些无聊琐事,想着最近追的剧的剧情,想着姐姐最近添置的漂亮衣服,绯鸟不知不觉睡着了。
呆呆地又想了一会,醒来的绯鸟打起精神,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而后回头望了眼身后,他发现步闻还没回来。
左手支撑起下巴,他叹了口气,转头望向窗外的空荡走廊。湛蓝天际下,远处鳞次栉比的大厦建筑群显得气势磅礴。
他秀气的脸庞苦恼的皱了皱。
每天中午和下午放学后,两人相伴走到校门外不远处的站牌前,步闻会守在站牌处,看着绯鸟上车离开后才会走开。
长久下来,绯鸟逐渐产生了依赖情结,只是想到今天中午放学不能和步闻一起回家,他的心就阵阵难过。
绯鸟朋友很少,步闻是目前为止和他走的最近的外人,即使是他的亲姐姐,也不常关注他,和他交流谈心,步闻则不然,他几乎是绯鸟能幻想出的最佳朋友。
碍于敏感的体质,小时候起,绯鸟从来都不敢和别的小朋友玩闹,过分的接近和触碰会让他感觉非常难受、不自在,然而,别人却不那么想,他的皱眉和躲闪,他的扭捏和羞涩,被别人认为是性格上的固有缺陷,是糟糕人性的表露,许多曾和他打过交道的“朋友”,后来纷纷以类似“受不了那个古怪家伙”为理由,任性的离他而去,把他的童年抛在人群之外。
时光流逝,随着身体成长,绯鸟迥异于普通男孩,更近似于女孩子的秀气容貌给他惹来了新的麻烦,已经变得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交流的他,无力应付别人肆无忌惮的目光和嘲笑的眼神,他受不了总是被别人称作娘娘腔和娘炮,然而,没有一个人在乎他的想法,别人取完乐子笑过便会离开。
没有人在意人群外那个酷似女孩的孩子心里的痛苦。
到后来,绯鸟的心也敏感了起来,旁人随意抛出的一个眼神,一句暗示的话,都会让他难过不已。走在一群人面前,他总会觉得身后那群人突然爆发的欢声笑语是针对他的。
已经变得自卑的绯鸟,这时只能无可奈何的苦笑着逃走,而后在某个深夜,扑在枕头上,无声的流出眼泪,发泄出白天脆弱的心遭受的折磨。
然而,他的遭遇自始至终被认为不值一提。
都是矫情,矫情罢了。
绯鸟试过倾诉,试过表达他心里的想法,可不论怎样推心置腹的交谈,收来的都只是疑惑不解的眼神和若有若无的冷冷笑意。
现实令他绝望。冷漠的人性恍若眼中刺出的寒光利刃,在谁都不会在意的间隔内刺伤脆弱的他人,绯鸟频频中刀。
人们无时无刻不朝外界投去的视线,自始至终都只是看着人们自己,一种名为自私的人性就在这样的视线中生存着。
直到有个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初次见面就热情(而可疑)的拉着绯鸟亲热的人出现,绯鸟才忽地意识到。
好像还是有人肯在乎自己的。
他并没有意识到...在乎他的那个人。
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不过,那又怎样?
走廊响起隐约的脚步声。
步闻不久走到z-5-5班窗前。他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抬起,微屈手指,打招呼似的轻快地敲了两下窗玻璃,出神的想着事情的绯鸟,闻声昂起下巴,抬头望向和他一窗之隔的步闻,无神双眸猛地涌出惊喜神采。
而后步闻勾了勾手,示意绯鸟出来。胆怯怕生的绯鸟,四下望了望,见没人注意到他这边,马上起身,大着胆子,踮起脚尖快步走了出去。坐在第一排离门口最近的唐蒲锦兰,只觉侧面荡来一缕微风,紧闭的教室门随即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她刚把视线从手指甲上移开,抬头就看到绯鸟小心翼翼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发出沉闷的关闭声。寒风找不到进入间隙,于门口徘徊不休,焦躁的等待着下一次入侵机会,好让教室里的孩子们哆嗦几下,起点鸡皮疙瘩。
“先是步闻,后是他,难道...”唐蒲锦兰双手插入彼此缝隙,脸上不由得冒出痴痴笑容,一想到步闻和绯鸟打闹玩乐的场景,她就激动的不行。
他们俩是去偷偷幽会了吗?已经是那种关系了吗!?
唐蒲锦兰越脑补越起劲,身后尾巴兴奋的晃个不停,看的俞宋野瑰也是兴奋不已。
门外,步闻拉着绯鸟,往走廊里走了一段,直到快走到贴近走廊末端的混凝土粉刷墙时,步闻才停了下来。
被他牵着的绯鸟,心里想问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步闻的手...今天格外的热,几乎说的上是热到滚烫!他的皮肤天生对触碰和温度变化非常敏感,又因为精神力对五感的增强,他的敏感进一步提高。
步闻滚烫的手一碰到他,他浑身力气就去了大半,说话的念头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逐渐磨练出的抗性在突然到来的滚烫高温前,一并消失。
“我以为...我已经适应的很好了...”
绯鸟秀气的脸庞晕出深红光泽,眸子里一片迷离,他不愿露出难堪的表情,可他终究还是无可奈何的红了脸。
停下后,步闻转身盯住绯鸟,用严肃的声调说道:“今天我要跟你透露一件事。”
比往常又冷了些的寒风让绯鸟打了个哆嗦,他点了点头,道:“嗯。”
“绝对不可以告诉别人,这是友爱社成员才有资格知晓的秘辛,明白吗?”步闻凑过来,用诉说秘密的语气低声道。
绯鸟连忙点了点头,他垂下头,凑过去低声道:“我明白!”
他毫无保留地相信步闻,相信他还未说出的秘密绝对是真的,即使涉及到自建立以来,到现在为止,几乎都没干什么事的友爱社,他也相信是真的。
出自步闻口里的话,绯鸟都相信。他不觉得步闻会骗他,而且,就算步闻真的骗他,他也认为那一定出自某个合适的目的,是善意的谎言。
步闻不是坏孩子,他是最要好的朋友。
是彻底区别于别人的特殊存在。
见绯鸟不假思索的便信任了自己,还露出了期待的眼神,步闻也不再卖关子,绯鸟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先前的提问只是为了铺垫将要说出的秘密,营造神秘气氛,加强可信度,现在看来,步闻觉得,就算他不那么刻意铺垫,绯鸟也仍然会像现在一样相信他。
“友爱社,其实是我创立的一个横跨多元宇宙各界的友好合作互助组织,旨在消灭不幸,帮助需要帮助的人,目前,和本行星世界各大国都有合作,暗地里是个很知名的组织,明面上不上报纸,不见新闻,是因为我们保密工作做得好。”
“为咱们学校里的学生解决麻烦,只是友爱社诸多事项里的一小部分。”
“真的吗真的吗!你原来那么厉害!”
步闻坦然的享受着绯鸟崇拜到极点的目光,他...正在瞎编。
但,于他而言,相信即为真实,是故事,又如何?
让故事成真不就行了!
绯鸟相信了步闻的说辞,即使涉及到了什么多元宇宙还是什么,他都信了。
“那么秘密是什么!”绯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了,话说回来,步闻都把这种秘密告诉自己了,那自己是不是也是友爱社的真正的一员了?
那样的组织,听起来就特别厉害!
绯鸟心脏急促的跳动着,今天是他一生中最棒的日子了。
“秘密就是...”
“大敌来临!”
“我们的世界,遭受了非日常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