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楼梯间响起四人冲动的闷声脚步。
返回的回音不断反射,气氛愈发沉闷紧张。
这事不是第一次干了,但他们仍有些紧张——才怪,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一点都不紧张。
急速分泌的荷尔蒙和肾上腺素控制着他们的思维,要是现在有名住户出门,他们遇上后绝对会毫不留情地痛扁一顿,以发泄心中都快满溢出来的兴奋。
独自留在家中的楚楚可怜美少女,那美妙的身姿...紧致白皙的肌肤...娇俏可爱的耳朵...
光想象到那个场景就他妈的要社保了好吗!
不消四十秒,动作极快的四人,已经奔至目标所在的楼层,并找到了那间屋子。
面对眼前,表面有层浮尘、浮尘下是刮擦痕迹和不知名的污物,一看就是那种不知道用了十几年的老旧防盗门,老大毫不犹豫道出一个字:“撞!”
指望他们脖子上顶着的精虫入脑版类畜生大脑,想出诸如“开锁”、“哄骗”、“伪装成需要帮助的住户”等策略,真是难为他们了。
前几天接到这档好事后,完全没有踩点意识的他们,一次都没来这踩点,今天这是头一次来,连监控探头的位置都没查明,而且,他们也没有发现,自己其实还和目标隔了一堵门,因而他们没有带能在五金店买到的、较为常用的工具,用来拆锁破门。
他们没有计划,有的只是年少的一腔热血和身后大佬给予的金钱和胆气支持。
——从某充血海绵体里冲上脊髓直达后脑勺的热血。
四人大致排成两列,老大老二站在离门最近的位置,学着电影里的样子,侧身摆好姿势,跃跃欲试的准备开撞。剩余两人站在他们背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帮上忙,于是只好看着老大老二行动。
急不可耐的老大老二,对视一笑,而后压低重心,头颅微垂,抱着一击撞开的打算,俯身用全身力量以肩膀和胳膊为力量爆发点,狠狠撞向老旧不堪的防盗门。
然而,预想中“嘭”地一声,并没有传来。
门依然紧锁。
二人随即惊恐地发现,他们和门接触的肢体部分,竟像是被吸到了门上似的,这还不算,没过两秒,刺骨灼热的痛感猛然袭来,还没等他们的大脑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被门吸住的肢体——一只胳膊和一只脚,竟像消融的冰雪一样,短短几秒内就变成了一滩混杂着神经组织和骨头肉块的灰肉色泥状呕吐物。
一只腿的裤管变空。老大往下看,看到的是盛满泥状物的鞋和衣袖里滴落在地的肉“汤”,以及腾起并扑鼻而来的热气。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肉汤。
那种有几分粘稠度、放在倾斜物体表面能缓缓流动的肉质东西...大概就是肉汤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刚才还那么害怕,现在心底却无比平静。欲望像是彻底消退,肉体似乎也变得不属于自己,变得有点陌生。
他闻到肉汤的味道后,甚至还有那么点...食欲?
直到连鼻腔和嘴也开始融化,他才打消了试着尝一口的念头,平静地等待融化过程蔓延至身体各个角落,同他的思维一并融化消失。
无声的楼道里,门前两名少年,带着安详的笑容,逐渐融化。
他们身后的二人,只是用视线接触了那摊肉质,刚刚腾起的惊讶和恐慌,疑惑和不解,便彻底消失。
而后,他们的眼球开始融化。
再然后是皮肤、脸、软骨、头骨、脑组织、脖子、四肢躯干、内脏器官。
他们自上而下的,融化着,瘫软下去。
向灰肉色的泥状肉汤物质转变。
二十秒过去。
友好来访的四名热血少年,已变成了地上混淆于一体的泥状肉汤,衣服和鞋则像是飘在平均深度为八公分、摇摇晃晃如果冻般缓慢扩张的肉汤湖上的小船,没法航行,不久便被吞没,沉下去后与之融为一体。
足以瞬间吓晕楼上老奶奶的人间惨剧,就这样赤裸裸的发生在了这里,发生在了门前。
最恶心的恐怖片里都不可能出现的、极度反胃、极度反人类的一幕,活生生地来到现实世界。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
崭新的开始等着他们。
四人还没有死。
即使已经变成了超越人类想象之外的恐怖物质,他们依然还能思考,依然还保留有人形态时的记忆。
之前,他们的感觉和欲望,并非凭空消失,伴随着融化过程的是对神经的麻痹,把他们变成肉汤泥状物质的家伙,只是不想让他们因融化过程引起的人类无法承受的的剧烈痛楚,发出扰民的尖叫,进而影响邻里的和睦关系,引来别人的注意。
现在嘛...他们的发声器官,已经成了糊状物。
显然,不论他们现在多想叫,他们都不可能发出声音来了。
于是,那股麻痹神经的作用消失了。
堪比一脚踢出、小脚趾指甲内的嫩肉撞上钢钉产生的痛楚还要剧烈数倍的疼痛感;堪比同时生产引产复数个婴儿的疼痛感,一并降临。
痛楚降临的同时,他们也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变成和别人不分彼此的泥状物。
惊骇欲绝、换平时早就吓晕他们的惊悚感,此刻,无孔不入的探入他们脆弱幼稚的心灵,肆意摩擦凌辱着他们单薄到极点的无力理智。
并且,面对疼痛感和绝望到极点的惊悚感,他们连用昏迷和疯狂来逃避痛苦和非人折磨的机会都没有。
昏迷和疯狂是基于人类大脑的生化和结构机制产生的两种现象,四人现在没有“脑”这一说法,自然不会昏迷,也不会疯狂。
他们现在正用灵魂,一点一滴、细致入微的感受着世上从未有人遭受过的惩罚。
期限?直到他们的灵魂也被消磨干净的时候,他们才会得到解脱。
...
屋内,棍子闲散的蹦来跳去,没什么变化。
无人知道,祂刚为门口四人施以恩赐解脱——祂认为的恩赐。
以第三人称视角观察世界的棍子,早在四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对方,进而,凭神性知晓了对方的想法。
想绑架闻?对闻做那种事?开什么玩笑?
棍子想都不想便出手了。
后果?祂只考虑到了一点,那就是“步闻回来”的那个后果。
要是他知道四人心里的想法...棍子还真猜不出他会做些什么恐怖的事。
这些天来,步闻和闻的关系进展,棍子尽收眼底。
——他们已经是亲人了。
别人看不出步闻的想法,摸不太清他的性格,但棍子不同,祂能凭神性窥得一缕半点。曾见识过步闻内心世界的祂,深深地明白,平日里嘻嘻哈哈爱吐槽的步闻,狠下心来究竟能狠到什么程度。
赶在他之前,用较小的动静给予四人严酷深重的灵魂惩罚...棍子觉得自己还算人道。
“嗯?还有两个同党?”
门外地上的那滩人不间断地为棍子传来信息。
了解了动机和幕后主使的同时,祂知道了同党二人的存在。
“都死吧。”
棍子视角扩大,确认楼里没什么人会外出后,轻描淡写的控制着那滩人,往楼下滚去。
只要那两个人见到这滩人,形容他们的量词,马上也会变成滩。
“舒服。”
棍子呵呵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