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不出意外,还有一更。
激战过后,金声桓振了振甲衣,慰抚血战后的军民百姓,承诺会给诸位将士们请功,决不让勇士的血白流,受了伤的立马吩咐了城中的大夫尽力予以医治,战死的也都收殓进棺材,一连串军令下达后,守卒民壮们大受鼓舞,可见其拉拢人心很是有一套。
随后金声桓又从城中挑选出了年轻力壮的男子组成民兵,并会合城中原有的守军分成数个班次轮流上城防守,且保证每个城垛都能拥有十名守卒并可按时换班,得到充分的休息。
接下来是明晰责任分配防守任务,金声桓综合了其部下各自能力做出了明确的安排:东门由副将向朝佐镇守,南门由副将吴高镇守,临水而建的西水门和北门则由参将盖遇时镇守,金声桓自己则准备留守城中,居中策应,兼负昼夜巡查四门的责任。
大战过后,除了安排必要的防守任务以外,还要继续清理城中的内奸,防止他们里应外合,借机夺城。
这一点,金声桓认为南昌的军民做的很不错,百姓们的觉悟也比较高,但是仅仅有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鉴于鞑子亡我之心不死,金声桓要求在原有排查内奸任务的基础上加强对城中过往行人的盘诘,确保彻底肃清内奸。
一声声断断续续地哀嚎惨叫盘旋在南昌城上空,金声桓手搭墙垛,打量着城下的清军收尸队,仔细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金声桓原是辽宁卫武将世家出身,不用考取武进士就有武职可以继承,如何喝兵血,如何钻营,这都是家传。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是轻车熟路,未入军营之前就已经烂熟于心了。
贫民子弟到了军营得用生命换取功名,世家子弟没那个必要,只要循资格,托人情,军职照样高升,不用冒生命危险。打仗是别人的事,升官发财是世家子弟的事,没有一个将领能凭军功活着升迁到总兵的位置。
金声桓升迁的很快,他不费劲就当上了徐淮总兵,隶属于左良玉帐下。天下兵马最多的就是李自成,左良玉,左良玉虽说是明将,皇帝在他眼里屁都不当一个,只不过懒得称帝罢了。
左良玉死后,左军大败,金声桓就随着左梦庚归降了清廷。金声桓心眼多,怕到了北方被鞑子收拾了,要求留下来平定江西。英亲王阿济格正忙着赶往川陕配合大军剿灭流贼,顾不上江西,就答应了下来。
金声桓原本就一两万兵马,兵力并不强。阿济格留下了高进库,这是高杰的侄子,有兵五千,随李成栋降的清廷。另外就是李自成的残部王体忠部,有兵三万余人。这三股势力相互牵制,阿济格估计出不了什么大问题。满人实在太少了,不得不利用归顺的汉军平定汉家江山。
熟料天算不如人算,满人远远低估了金声桓的能力和野心,金声桓不满做一个小小的总兵官,他在南昌先是吞并了王体忠部的三万人马,继而和巡抚章于天争夺江西治权产生了矛盾,满人对归降的汉人将领并不放心,稍有不慎就会被无情的除掉,这一点金声桓很清楚。
夺权的矛盾爆发后,被巡抚章于天逼上绝路的他,在永历皇帝派人送信劝说他反正,答应让其世镇江西,且不失公侯之封时,金声桓大为动心,终于选择了反正。
若放在两年前,面对数万满洲大兵,再借他一个胆子,金声桓也绝不可能如今日这样神色如常。莫说两军对阵,便是远远听着八旗兵的名头,就叫他六神无主了,否则,当初他又怎么会毅然决然地投降呢!
但是,自从投降后,他很快发现,大明朝的黑暗,并没有因为大清朝的建立而有所改变。满人接收了大明的江山,也接收了大明朝的污秽。
随着时间的推移,金声桓原本对于满蒙八旗的盲目畏惧,也在一天天的冲淡。
在成为满人的走狗之后,与这些来自白山黑水间的蛮子相处两年,金声桓渐渐明白,这些满洲鞑子也是两支膀子扛一个头,有喜怒哀乐,挨刀中枪,也会流血也会死。
而这些年的胜利早已经冲昏了他们的头脑,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甚至于江西,都是他金声桓拿下来的!
尤其是鞑子在湖广战场的接连失利和围困着南昌却迟迟无法破城这两件事儿,让金声桓彻底他看明白了满洲鞑子的实力。这刀,拿在谁手里,也都不是切瓜的!
这段日子的剃发令、圈地、逃人三项苛法,已经闹得天怒人怨,海内沸腾。带兵打仗,讲的就是赏罚分明,自己为他们打下了江西,不过给个小小的总兵官,这算是赏罚分明么?
倒是范文程这种谋略之臣被排挤,而冯铨这种奸佞手握大权,这样的朝廷,还能有什么前途!
他已经看透了满人虚张声势的本质,满人不想给他权力,他就凭自己的本事来夺取!
至于向明朝反正,那不过是为了团结人心,那些迂腐的文人还真以为他对大明很忠心,金声桓内心不免嗤之以鼻!
自崇祯煤山殉国后,大明南北二都先后沦陷,疆土大半丢失,仅南天一隅,朱家后裔,早已经丢光了太祖高皇帝的英明神武!
以他的实力,手握数万大军,怎可能为朱家的江山浴血杀场!只要打退了鞑子,借着明朝的虎皮,做一个东南王多么自在!
当然,一切的一切,还是要等到打退了鞑子再说。“城中粮库里还有多少粮食了?”
亲信幕客黄人龙皱了皱眉,说:“已经不多了,按大帅之令,城中所有士绅、商贾及百姓家的公私藏储物资全都征集起来了,统一分配使用,因为要优先守卒和民壮,老弱妇孺已经快断粮了,全靠每日一碗稀粥吊着命,如果朝廷那里再不派人支援粮饷、军械物资,城中很快就要面临大饥荒了,到时候那些老弱妇孺的命一个个恐怕都保不住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