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一章打洞有天赋？
所以，在周瑜的决心之下。
有史以来，有记载的史上第一场大规模地道攻防战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此前东吴人确实挖断了合肥的城墙，周瑜甚至可以说都曾经看到过胜利的曙光，可对方的工匠实在是太过精锐，短短半天就将城墙修复，连带着还夯实了合肥城的地基——
加厚过的城墙，再无突然倒坍的可能。
可是周瑜依旧打算从合肥城下做文章，此前的成功让他意识到，或许东吴子弟，真的有刨地的天赋？——而且城楼可以无限加高，城墙也可以无限加厚，但是没有时间的累计，你又如何能不断加深地基？
挖——继续往下挖——不求挖断城墙，但求挖通地道，里应外合，一举登城！
立下军令状之后的周瑜亲自登上前线，指挥着大军的行动。
“潘璋朱桓上前！率领先登营压制城墙上的曹军，为特殊作业部队争取最大的空间与时间！”
“蒋钦！蒋钦何在？”
“末…末将在！”
先是大吼大叫着支走了潘璋朱桓，令他们在正面牵制曹军守城主力——换句话说，就是当炮灰之后，蒋钦也闻讯赶来。
“令五千弓手，连番放箭！压制城头的敌人！为登城创造机会！”
“都督！如此密集的攻势…若是随意放箭…恐怕是要伤及…”
蒋钦多少还是有些理智的，看到周瑜这般怒目圆睁的样子，他意识到周瑜可能已经破釜沉舟打算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往往以运筹帷幄，谨慎周密为名的周瑜要是也失去了理智，那多半这场战斗是要完了。
结果蒋钦稍稍一反驳，周瑜直接就暴跳如雷：
“你当我不清楚吗？这是军令！为了胜利！小小的牺牲又怎足挂齿！”
这样的话从周瑜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蒋钦也哑口无言了。
周瑜说的是事实，但…这也代表着，那个亲民亲兵的大都督周瑜，在这一刻…选择了彻底将士兵的性命抛诸身外——为了胜利，周瑜终究也踏上了不择手段的道路。
“喏…末将领命！”
蒋琬从周瑜身边离去的时候，背影萧瑟且落寞，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东吴的大将，从落寞再到口中迸发出坚定的字眼，蒋钦只花了不到两息的时间。
周瑜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他所关注的重点，只在那冒着箭雨冲向城下墙角的那一支肩负特殊任务的军队。
大概在伤亡了不到一成的人手之后，这支军队蜿蜒绕过战场最崎岖的路段，来至所谓“灯下黑”的城脚处。
“且听我号令…”
“都督说过，此战不成功便成仁——能否掘了曹军的基底，就靠我们手中的斧铲了！”
一名似乎是领队的黑脸汉子又小声又激动地对着一群目光灼灼的东吴士兵说道。
在确认了众人的眼神之后，终于…他的手高高落下，众人同时调转身子，埋着头，按着既定的路线，疯狂的挥舞着铁铲——
掘了合肥的根——切莫以为周郎是在说笑。
这次他是认真的。
——
合肥城城墙之上，此刻有文聘与戏志才督战，不过在东吴人箭雨压制开始之后，文聘便掩护着戏志才，退回到稍稍安全的城门楼中。
紧接着，他又再度抽身，前往最前线，指挥着将士，对汹汹而来的东吴人进行严密的打击。
落石、滚木，热油，火把——无所不用其极的攻防战，一如此战开战初期那般血腥残忍。
但…这些都无可厚非。
双方都怀有自己正当的理由，死则死矣，大概所有人都已经做足了永远沉眠于此的准备。
只不过，可能是视角的问题，也有周瑜破釜沉舟之计的掩护，文聘至此都未发觉城下正有一队兵马拼尽全力的刨掘合肥城的城墙根。
“切莫放松警惕！一定要将敌军死死挡在城墙之外！”
“将军！滚石与滚木即将匮缺！今日东吴人的攻势凶猛！再这样下去，战线一定会被对方不断推前的！”
一城门尉见文聘在侧，焦急慌张的冲他呐喊道。
而文聘似乎早已做好了准备，眉毛都没有抖一下，厉声正色朝所有人大吼道：
“滚木滚石不足，便在城中拆损房屋，用来填补匮缺！此战合肥当倾其所有！只要击退敌人！丞相绝不会亏待尔等！此事继续吩咐下去！让百姓安心！给百姓信心！”
“张将军只不过半日不在！你们若想在这种时候做孬种，就此泄气的话，本将绝不阻拦！但这样的人，今后也莫要怪本将瞧不起你！”
“豁出这条命也要给我顶住！”
文聘的声音在城墙之上不停地回荡着，似乎真的激发了众将士的血气，看着文聘亲自上前，挥舞着大刀一人清扫了足足数丈方圆的城墙，挡住了近百人的小队进攻，没有一个人愿意成为其口中的孬种。
“杀！！！”
只能说除开张辽之外，文聘果真也是一等一的守将，尤其是在这种艰苦的时刻，反倒是唯有文聘这般铁面无私之人，才更能够率领军队众志成城。
在这样的鼓舞与士气之下，果不其然，东吴人最强的一波攻势，终究是被抵挡住了。
无数尸身自城外半空坠落，落于城下发出沉闷的响声。
城下尸体堆积如山，且越堆越高，这在东吴人看来是血与泪的教训，但在曹军眼中却是他们战功的彰显。
眼见东吴人攻势难以维持，文聘松了一口气——张辽连番督战，两天两日未合眼，这会才抽出机会稍事休息，但若是在这样的时候，在张辽刚刚合眼的时候，自己就因城墙失守而被迫驱使张辽继续奋战的话，文聘心里绝对过意不去。
所以守住了城墙，不光是将士们兴奋，连文聘也露出了微笑。
只可惜…微笑是暂时的。
周瑜的狡猾，文聘的失误，让城内后方响起的纷乱喊杀声格外的刺耳。
“怎么回事！为何是城内发生了骚动！”
文聘刚刚开口发问，还未等他有所思考，城内的骚动便转为了清晰可闻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我的胳膊！我的…我的胳膊！”
“救命啊！是东吴人…东吴人从地道杀进城来了！”
“快…快挡住他们！不能让他们与城墙之上的东吴人里应外合！”
——“报！！城中突现数百东吴士兵！实为城墙地基之下的深层地道穿行而来！将军！城门…城门处的弟兄们快要抵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