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允弦不禁斜睨朝着门口的方向扫了一眼,他联想到了这个彦聪带着妻子去了一趟医馆回来之后就性情大变跟变了个人似的,还将王嵩视若仇敌一般……
“你在医馆,可有人对你说什么了?”苏允弦严峻的打量着面前的彦聪,逐对其问道。
说什么?
彦聪一脸懵的看着苏允弦,接着不紧不慢的摇了摇头。
他将自己那日带着娘子去看诊的一幕幕全部都仔细的跟苏允弦复述了一遍。
昨儿也并非是彦聪一家第一次去到医馆,而是第三次了,是他用尽了苏生给他拿的钱银,给娘子都抓了两副药,喝下去仍是毫无作用。
“那大夫说,没钱还看什么病,何不如让我家娘子就此死了好了,倒也算是解脱了。”
彦聪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下唇都在微微颤抖着,私下里更是将右手紧攥成拳,手腕上的青筋暴起。
足以能够看得出来,这郎中的一句话对于彦聪而言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逝者已逝,节哀顺变。”苏允弦深吸了一口气后同彦聪说道。
既然这王嵩已经不打算离开大湾县了,便要对这城中的下一步做一个详细的打算。
以前,他是孤军奋战的一个人,现在却不同了,有了苏允弦,也有了阿银他们为伴。
“说好了,等大湾县有朝一日也能飞黄腾达了,这衙门里,捕快的位置一定得是我的。”阿银瞅着一旁的王嵩,嘴里小声嘟囔着。
起初严敏还有些纳闷,这阿银为什么和城里的人不一样呢,他特显反骨,明显和城里的人大不相同。
后来还是在王县令的解释之下,她和允弦这才晓得了阿银的身世。
原本阿银的家境也一般,但勉强算是日子还能过得下去,他爹爹原本就是给马家做扛包袱的,每天去抗粮食,一个月能赚个几十文钱,他娘去世的早,家里就爷儿俩没个女人,也花销不了多少钱。
可后来也不知阿银他爹爹是患上了什么病,一天就在马家的门口给他们抗包袱的时候病倒在门前……
马家人觉得嫌晦气的很,就将阿银的爹爹给扔在了路边。
“赤脚大夫反正说了,我爹当时要是给抬进屋里肯定是还有救的,直接扔到了外头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早上我去的时候,老头儿整个人都已经硬了。”
阿银说话的时候一脸风轻云淡的,就像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旁人的故事一般的轻巧。
严敏发觉,这里每个人,每家每户都有各种各样的故事,大湾县里汇集了人生百态,想得到的,想不到的这里都有。
“苏公子,你是有什么打算么?除了我们之前说的修路之外,你知道让我感到最为犯难的一件事是什么吗?”王嵩的脸上又掀起了一抹难色,接着深吸了一口气,怔怔的看着苏允弦。
苏允弦给一旁的敏敏递了个眼色。
严敏顺着允弦看的方向往外看了一眼,这才惊觉,允弦的意思是外面大门敞开,她便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一把关上了大门。
“王县令犯难的是,有钱修路,也没有人手。”
苏允弦这一句话简直直中王嵩的要害,简单意骇!
……
沙坪坝这儿,苏愉辰正和昀儿互相在沙滩上追逐着,两个娃儿都玩的不亦乐乎。
“来看看,我抓到了什么鱼!”
前方不远处的丁烯朝着身后的两个小人,兴奋的连连招手大声喊道。
苏愉辰也学着人家丁烯的模样儿招招手,对人家昀儿喊道:“来,来!”
银光粼粼的海滩上,丁烯两只手抓着一条搁浅的长带鱼,身上还隐隐的映射着七彩的光亮。
“这带鱼不仅是长得好看,且肉质细嫩,最是适合用来油炸,就是,村里人如果不出海的话,基本上是很难吃到的,你两个今天可算是有口福了。”丁烯看向苏愉辰他俩,咧嘴灿烂一笑。
站在他们身边的丁芝芝还不忘在这时候献上殷勤,连忙对这两个小娃娃提议道:“我做的干炸带鱼最好吃了,比虾饼还好吃,不如,今天晚上去我家里,给两个小公子,还有阿烯做干炸带鱼吧?”
丁烯顿了顿后,认真的思索了一番后,竟应了丁芝芝的话。
丁芝芝可是丁烯的表姑,这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那就是沙坪坝这儿物资匮乏,地势贫瘠,所以就连外面最是常见的菜籽油,在他们这儿都极其珍贵。
常年吃的都是猪油一罐儿,菜籽儿油一罐儿,如果要是用来炸什么东西的话,那一罐油重复的利用,除非直到油罐里的油被用光,否则就会重复以往的使了一次又一次。
这玩意儿搁在现代来说,那是地沟油的一种了,毕竟在锅里都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的高温,可在沙坪坝这儿,人们家家户户吃的都是这种。
阿烯也是觉得,若要是在表姑家里做这费油的干炸带鱼,家里又能省了不少……
“带,鱼?”苏愉辰模仿着方才丁烯的发音,一字一顿的喃喃着,接着还调皮淘气扬起了手要去摸一把那带鱼。
丁烯一脸认真的嗯了一声后,说道:“恩,是带鱼。”
昀儿仰起头看了那带鱼一眼,这玩意儿,她记得吃过的,不过,做成菜之后可就没有这带鱼这么好看了……
由于丁芝芝出门的时候走的太过仓促,家里都没来得及收拾。
一进门映入所有人眼帘的就是一块牌子立在那,前面还上了三炷香……
好像有点眼熟喔。
苏愉辰仔细的琢磨着,好像是小时候在家里的时候,奶奶就经常对着这么一块牌牌,磕头,烧香。
“害怕。”昀儿说话的时候还侧了侧身子,往小宝儿的身后躲了躲。
但这是规矩,丁芝芝也不能因为这两个小鬼头,就竟他爹的牌位给拿到别处,亦或者将香火给断了。
“表姑,我帮你拾掇带鱼。”丁烯从厨房拿出了一把带着倒刺儿的木板子出来,接着手脚麻利的蹲在地上,多余的废话一句都没有,弓着腰就开始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