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愉辰的话,在这院儿里掷地有声。
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朝着那林州身上看去,大家伙儿都疑惑不已。
这话,啥意思?
“这是我爹爹的手抄本,为何在你手中!”小胖墩儿,到了关键时候,一点儿也不掉链子。
有理有据,说的清楚仔细。
是苏太守的手抄本?
苏家先前上一次送书的时候,可是将不少苏允弦少年时的那些书卷,等等,全都一并送到了大湾县来。
尽管,苏愉辰他大字儿不识几个,可好歹他爹爹的字迹,那也是认识的。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难道,就只是因为我写的好,你就,就随口污蔑么!”林州这一刻有些慌了神。
联想到第一次苏太守对他时的态度,那转变的实在是太快,令人猝不及防。
难道,真的就像是苏家的小公子说的那般,都是因为那是苏太守自己亲笔写的!
可是这本子明明是刘刺史,先前给他的……
苏愉辰快步冲进了屋里,翻翻找找,拿出了好几本,先前他爹爹写的手抄本,一些笔录等等。
“我爹爹,是当朝状元,旁人,写的那么好,为何,不是状元!”
小人儿一脸怨怒的瞪着林州。
这人,还真是不要脸,竟然还敢冠冕堂皇的说,那是他自己写的!
“你,含血喷人,平口污蔑!”
林州自知自己缺了理,想到这儿,他倒是不如不与他们继续争执下去。
起码现在走了,顶天儿外头也就是说说,他和这小公子不合,有过节,不会说啥难听话,再待着下去,保不齐,到时候还真的就——
还没等林州走到苏家的门口!
李木材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拽着他的胳膊:“你站住,你就这么想走?让你道歉,你也不道歉,你现在可好,偷盗了苏太守的手抄本,大言不惭的说,你写的!”
有了李木材开头,一帮孩子蜂拥而至,朝着林州的身边冲了过去。
苏愉辰趁机将他爹爹的手抄本给抢了回来,“你,写字,你写了,就知道真假,假的,我赔不是!”
“苏愉辰说的有道理,我们爹爹可是当朝状元,岂能有你这么平口污蔑,还先前指责我们几人,辱骂世家公子,林州,你好大的胆子!”
昀儿紧跟在苏愉辰的身后,像是早有准备似的,直接将那纸笔给拿了出来。
这院儿里,还真是好不热闹。
丫鬟趴在门口,怀里抱着那矜言,看的正是起劲儿。
好些年都没见着这么刺激的场面了,想想当初,这事儿要是搁在京城,要是让县主遇上了,不给这小崽子的嘴给撕烂!
还真以为这林州博学多闻,寒门出身,日后前程似锦呢!
呸!
“你写啊。”昀儿见着林州迟迟不肯动笔,冷声高叱。
林州颤颤巍巍的从昀儿手中接过了纸笔,犹豫着,却迟迟不肯下笔。
那本子上的字迹,刚劲有力,整整一页儿,写的工整规范,且,随着文章上的内容不同,慷慨激昂处,格外的见的入笔之力。
给人看了,就代入感奇强。
这世上百人,百字。
怎可能会有一模一样的字迹!
就算是现在林州有心想要趁着这个时候临摹,学,也不可能学的,写的一模一样。
“你道歉!”
苏愉辰气呼呼的仰着头看着林州。
娘亲从小就教导他,挨打要立正,犯错了就要承认,更是不能撒谎。
好歹,这林州还大他几岁,真是可恨。
“林州,你该不会根本就不会写字吧?每天装作自己多么博学多闻的,谁能想到,谁能想到,你竟是这般的龌龊!”
“哈哈哈,我家小公子还会写几个字,是不及你,不及你,你多厉害呢,随便找个本子,那都能说成是你亲手写的。”
“不要脸!”
“买笔的钱都没有,还能会写字,可笑,你会握笔吗!”
孩子们的嗤笑声,格外的刺耳。
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林州他自己咎由自取,无非是仗着自己年长了他们几岁,看过了几本书,经过他娘的一番洗脑,脑子里早就已经认定了,自己就是自命不凡的这个事实。
加之,大湾县的孩子们,基本上读过书的,寥寥无几。
他无非,就是想着借着自己识字儿认字儿这件事上,找找存在感。
哪曾想这么快就翻了车。
一时间,林州也想不到更好解决的法子。
他身后的那几个娃儿们,嘴里所言也一点儿都不假,他确实,先前没有钱买笔墨。
字,也就只会写那几个。
还不如用那炭火棍写的好。
“你,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不活了!”
林州撒腿,可就朝外跑了出去。
身后还跟着李木材他们几人。
苏愉辰又气又恼,可他也不是想要将人给逼死的那份儿上,他回头朝着屋里跑去:“小夏姐姐,林州他,他要寻死。”
“这孩子,他要死,你还能拦着让他别死啊?先前动员了整个沙坪坝,一个村儿的人去找他救他,他若是,还是这般的不惜命,那就是该死。”
苏家的丫鬟,那也不是一般人。
说话更是犀利尖锐,根本不会客气的。
更何况,小夏也不觉得自己说错了啥,做错了事,他林州,不认错,还有理了。
“昀儿,你追上,待会你要是见了林州,帮我也捎句话给他,若是这事也能跟世家扯上关系,那日后,谁家失窃,谁家生了痴儿,是不是都得赖在世家头上。”
这话,听的苏愉辰是一愣一愣的。
可昀儿却明白其中道理,她微微一顿,拉了拉苏愉辰的衣裳,小声说道:“别急,他死不了,外面还有巡逻的官差叔叔们呢。”
听到了这句话后,苏愉辰总算是长吁了一口气。
刚才太过慌张,他竟是把这件事都给忘了。
河边。
望着那湍急的河流,林州站在河边犹犹豫豫,又是那么一副优柔寡断的样子。
起初,李木材他们追过来,本是想着跟他说说劝劝,无非就是道个歉的事儿,何至于要去寻死。
谁曾想,人家到了河边那架势,就像是他被身后的那一帮给逼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