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之中,惨剧已然上演。
长安快速冲到那个发出惨叫的屋子旁,右手浮现一道绿色的光痕,随后光痕猛然爆发,一道虚无的河流从长安身后钻出,密布木屋周围。
这是林鸢赠予他的一道密文,只要使用,就可以唤出她给长安留下的深渊苦海的水种,供他驱使。
绿痕迅速的蔓延进了房屋,长安看着绿痕给他传输过来的画面,瞬间打了一个寒颤。
无数长着圆形吸盘、瘦骨嶙峋的腿上支撑着一个巨大的乳白色形体……它没有肢臂,而仅有三根尖锐的脊刺深陷于地下。
但它的头部更是令人作呕——白色的胶状物层层盘叠,其上布满了水肿胀圆的眼睛,而正中间是一张长满利齿的巨大鸟喙……它的头部恶心地蠕动颤抖着,那些肿胀的眼睛分别向不同的方向望去。
而那个发出惨叫的女人,除了一根惨白的腿骨之外,没有剩下任何的躯壳。
月之镜守护者。
在看到这个无法言喻,充满诡谲与疯狂气息的存在时,长安脑海中顿时划过这一个名讳。
这是黑山羊的一个化身!
长安顿时屏住呼吸,那些绿色的苦水顿时失去了光泽,化成一滩充满腐蚀性的原液,弥漫在地板之上。
“吼…”
月之境守护者低沉的,充满令人恐惧的声音在房屋中回荡,他那些水肿胀圆,满是斑痕的眼睛看着那一滩苦水,一种近乎于疯狂的神色从牠眼眸中浮现。
“还…差一个。”
牠一边说着刺耳的话语,一边站起“身”,或者说是躯壳,扔掉利爪中的肌肤之后,缓缓的向着门外蠕动。
长安连忙向后退去,无论如何,哪怕不是自己的梦境,长安也不想和任何旧日支配者的化身进行任何意义上的接触。
牠离开小屋,漫无目的的游荡在死寂的村庄中,牠似乎对食物很挑剔一般,那些骨头只要手骨和肋骨,人类的肌肤更是他舍弃掉的“杂碎”。牠似乎在寻找着谁,但又漫无目的的行走着,蠕动着。
“又失败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从长安耳旁响起,他惊骇的转过头,一个满头金发,手持金黄色斧头的魁梧年轻人趴在一旁的雪堆中,恶狠狠的盯着那恐怖的身躯,嘴中喃喃自语。
“还是慢了一步!”
他愤恨的锤了一下地面,语气中满是不甘。长安挥了挥手,在发现男人根本看不到他后大胆的走到男人身旁,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男人脸上布满了伤痕,看不清神色。他的腰间有一处大洞,但被他用麦草给止住了流血,隐隐约约的渗着血迹。他手上的金色巨斧已经斑痕累累,满是锈迹与缺口,证明了它究竟经历了多少惨烈的战争。
“算了。”男人叹息一声,随后站起身,在长安惊疑的目光中走向那个月之境守护者。
“喂!你是在找死么?快回来!”
长安连忙想要拉住男人,但他的手却直直的穿过男人的身躯,他呆呆的看着从他身上穿过的男人,直直的走向那令人作呕的诡异身躯。
“来了。”
男人似乎完全没有害怕那个守护者,也完全不在意接下来究竟要发生多么残酷的事情一般。就像是早饭做糊了一般,坦然的看着眼前那惨白而恐怖的身躯。
长安怔怔的看着男人近乎于送死的行为,他一时有些不明白,这个身经百战的人究竟为什么做出如此不明智的选择。
月之境守护者虽然似乎看不见长安,但那冠冕堂皇走到牠面前的男人,牠自然是有所感知的。牠伸出惨白的骨爪,狞笑着对男人吐出一滩粘稠的绿液,绿液接触男人的一瞬间,男人身上所有的肌肤顿时发起一阵阵青烟,一股滋滋的融化声从他的身躯中传出,令人牙酸。
牠似乎不想那么轻易的杀死男人一般,在男人身体被侵蚀了些许后立刻收回了液体,牠蠕动着身躯到达男人面前,拎起男人的头将他悬在半空中,用极为刺耳的声音对他说道:
“你…为什么…还要挣扎呢?”
“呵。”男人已经露出头骨的脸上浮现出一股不屑,他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笑了一下。
“脏狗。”
月之境守护者看着男人不屑的神情,低沉的声音响起,随后利爪微微用力,男人的头就像西瓜一样炸裂开来,他的双手无力的垂下,黄金斧也落在地面上,埋入深厚的雪堆之中。
没等长安做出什么动作,他顿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度睁开眼时,长安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头,扶着一旁的墙壁站起身,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雪地,狂风,还有漫长而冰冷的铁轨。
钟表被人用手掰到了过去,然而时间似乎也没有像往日一样顽固,它随着指针的倒退,回到了历史长河中过去的一个日子里。‘’
一个木制的路牌静静的矗立在长安身侧,风雪太大,长安驱散了身旁的风沙后也只能眯着眼,仔细的去看路牌上的字符。
“zermatt”
采尔马特镇么?
长安了然的点点头,采尔马特镇就是位于阿尔卑斯山中,被誉为冰川之城的小镇。但很显然,现在的这个时间点里,那个旅游有圣地只是一片百废待兴的村庄,就在路牌后一百多米,只有零星的几座小房屋。
长安顶着呼啸的狂风,缓缓的向着村庄中走去。在这条路上,除了不过个位数的寒荆之外,只有一片茫然的雪地。
嗯?
长安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看着即将到达的村庄,一股不言而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叫声…”
他喃喃自语,当他的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一道足以在暴雪中划破人耳膜的尖锐吼声突然从村庄中响彻。他眼中顿时一凝,手中符箓下意识的被捏碎。
牠再度,出现在这个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