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两人终于走到这边,却没直接说珠花的事,白蓁蓁乐呵呵地说,“我来帮你摘花,你也帮帮我,我是赏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摘哪朵。”
说着便凑近了去,一边装模作样地摘花一边小声道:“姐,看到三姐头上带的那串珠花没?我闻着有一股子甜味儿,像是蜜的味道。”
白鹤染点点头,人刚一走近她就借着风闻着了,却也不急,只招呼白燕语过来,一边翻看立春篮子里提着的花,一边将自己摘出来的几样又给添了进去,这才道:“表姐给的便安心戴着,我瞅着这串珠花用的是上好的珍珠,不比蓁蓁衣裳上坠着的那些差。”
白蓁蓁切了一声,“那叶娇美说是去年生辰收到的贺礼,很是当宝贝一样,也不过就是跟我坠衣裳的珠子一样,当谁稀罕。”
白燕语听得乍舌,“你是不稀罕,可这些珠子我别说戴了,从小到大除非你经过我身边碰着了,否则我却是连摸都没摸过的。”
白蓁蓁切了声:“想摸回去送你一匣子让你摸个够,不过你脑袋上现在不是也有了嘛!既然二姐姐说让你好好戴着,你便安心戴着就是,我瞧着那些珠子成色真不错,大小也匀称,应该能值个千八百两。”
白燕语张大了嘴巴,“值那么多?”
白蓁蓁又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眼神递过去,“这算什么,我屋里的珠花哪个不是几千上万的,就这种千八百两的东西那叶娇美也好意思说是生辰礼,她娘就给她这种玩意当生辰礼?这摆明了就是特地准备出来送人的。”顿了顿,又道,“或者说,是准备出来害人的。”
白燕语的心又提了起来,“戴着真没事儿吗?害人是怎么个害法?该不会下毒吧?”
白鹤染实在听不下去这俩人说话,开口道:“放心,没有毒,只不过浸了花蜜。咱们现在是在山谷里,越往深处走花开越盛,这种浸过蜜的东西说不定能引来蜂子。”
白燕语一哆嗦,引来蜂子?东西又在她头上,那岂不是要被蛰个满脸包?
白鹤染问她:“我之前给你的荷包一直带着的吗?”
白燕语用力点头,“带着的,一直随身带着,就是睡觉都要放在枕头边。”
“那就好。”她又开始往前走,“那便安心吧,不管引来什么,都伤不到你。”
只一句话,白燕语便真的安下心来。至于有没有蜜引不引蜂子的,她反正是完全相信二姐姐,就算蜂子真来了也不怕。
人群又继续前行,其间还有不少小姐们一边走一边吟诗,还有捧场叫好的。更有人说这片山谷让她有提笔作画的冲动,冷若南怕她真要在这里现场画起来,那得耽误多少工夫,于是赶紧劝说先用眼睛看,待到了庄子里再画不迟。
说话间就走到了山谷里花开最繁盛之地,一直贯穿整个山谷的溪水也在这一段最宽最深,冷若南告诉大家可以在这处装水,但一定要注意安全,在溪边装就行,里头最深的地方快有半个人高,实在是有些危险了。
然而,还不等人们去装水,便有人“咦”了一声,扬声问:“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人们安静下来,很快就听到有嗡嗡声不知在何处环绕着。有的小姐开始害怕,“这听着像是蜂子的声音,这山谷里怎么会有蜂子?”
冷若南简直佩服她能讲出这样的话,“山谷里怎么可能没有蜂子?”这人该不是傻的吧?
这话一出,一众娇滴滴的大小姐更恐惧了,“有蜂子怎么不早说!有蜂子为什么还安排在这里?我们要是被蜂子蛰了可怎么办?”
冷若南都无语了,“哪一年的百花会都安排在郊外的山地,都是百花盛开的地方,有花就有蜂,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还用说吗?难道去年你们没见?前年你们没见?”
那位小姐许是真害怕了,竟是道:“去年前年我都没来,我是今年被退了婚才来的。”
这句话算是稍微解了紧张的气氛,有不少人都忍不住笑出声儿来,可也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她们看到竟是有一大群蜜蜂正飞向白燕语,正在白燕语的头顶上方不停地盘旋。
“哎呀!在那里,你们看!”有人指向白燕语,果然,蜂子都集中在那一处,像是在寻找什么一般。
一时间,人们纷纷退后,是能离白燕语多远就离白燕语多远,甚至有人恨不能跳到溪水里去自保,因为她听说蜂子蛰不到浸在水里的人。
白燕语这会儿也很紧张,她早就发现了这群蜂子是奔着自己来的,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一下子就涌了过来,然后就在脑袋顶上转啊转的。
她也紧张,也害怕,更知道这些蜂子为什么要来。因为那朵珠花上浸过蜜,蜂子是闻着甜味儿了,当下不由得将那叶娇美咒骂了一万遍。
好在白鹤染提前给了她保证,只要她站着不动,蜂子就伤不到她。
果然,她站着不动,蜂子也只是绕着飞,却没有一只敢落下来。她能感觉到自己头上的珠花对这群蜂子的诱惑力极大,但又像有什么东西是这些蜂子害怕忌惮的,所以即便面对如此大的诱惑力,它们仍然不敢落下来,更不敢伤她半分。
于是她的心便放了下来,只安安静静地在原地站着,但面上却也做出害怕的样子,是做给旁人看的。
这群蜂子围着白燕语转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于是各自散开,却也没飞走,只是围着这些娇小姐们开始转悠,像是在寻找新的目标。
很快地它们的目标就找到了,不是别的,正是那给了白燕语珠花的叶娇美。
因为她也戴过那珠花,只不过刚入谷时花少蜂少,才没有吸引过来。且她不但戴了,还亲手摘下来送给白燕语,所以手上自然也沾了蜜的味道。
这群蜂子可开心了,终于有一个人身上甜滋滋的,还没有那种让它们胆怯的药味儿。于是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一窝蜂冲向了叶娇美,逮着头和手没了命的叮。
人们起初还能听到叶娇美哇哇乱叫,还能看到她不停地挥舞手臂试图驱赶。可叫着叫着就没了动静,最后人瘫坐在地上,手肿得都看不出还有五个手指头了,头脸更是没得看,远看近看这玩意都跟脸不挨着,到像是猴子的红屁股,还得是那种胖猴。
有人看了叶娇美这个样子想笑,但更多的却是惊恐,眼瞅着那些蜂子叮够了飞走了,一直飞到再也听不到嗡嗡声,小姐们才回过神来。有人哆哆嗦嗦地:“叶小姐还活着吗?”
叶娇美当然还活着,可活得也忒不像个样子,眼下就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嘴肿了,肿得上下连成一体,根本张不开。
做为这次百花会的组织者,冷若南不得不站出来处理这起事故,可她也是纳了闷,就算是叶娇美头上手上都沾了蜜,可白燕语却是直接把珠花戴在头上的,怎么蜂子却像是遇了天敌一般躲着她走,然后改路退而求其次去叮叶娇美?这个有太后撑腰的叶家一向目中无人,纵是左右丞相也不被叶家放在眼里,眼下出了这个事,叶家不会讹上她吧?
她哀怨地看了白鹤染一眼,好阿染亲阿染,一会儿闹腾起来你可不能不管我。
冷若南无奈地走出来,走到了叶娇美面前看了一会儿,然后吩咐自家下人:“快,去庄子通传一声,就说这边有人被蜂子蛰了,让大夫们准备着,一出了谷立即救治。”说完又问叶娇美,“叶小姐还能走路吗?”
叶娇美自然是说不出话了,她身边的丫鬟柳絮此时也是气得一肚子火,眼瞅着自家小姐伤成这样她却连碰都不敢碰,因为一碰小姐就疼,不碰还疼,就只能听着小姐在那里不停地哼哼,哭都哭不出的样子真是急坏了她。
眼下听得冷若南如此问,柳絮瞬间就炸了:“走路?这还怎么走路?这样明显的事还用得着问吗?冷小姐,今年这百花会可是您挑头办的,年年都有百花会,可是哪年也没出这么大的事,你可得给我们叶家一个说法!”
冷若南就不高兴了,脸也沉了下来,原本近距离体贴关怀着叶娇美这会儿也不愿意多管闲事了,于是直起腰往后退了几步,冷眼看着那柳絮,“就算要个说法那也是叶家人来同我要,你算个什么东西?百花会是年年办,但也没听说有人敢拿着浸了花蜜的珠花进山谷,看你这样子是叶小姐的贴身丫鬟?那你家小姐今儿这个打扮也该是你的功劳吧?你是有何居心,居然敢将浸过花蜜的珠花戴在你家小姐头上?”
柳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居然是珠花之事穿帮了,可这是怎么穿的?
她瞪了一会儿冷若南,又看向白燕语,咬咬牙道:“冷小姐在说什么恕奴婢听不懂,如果是说那朵送给了白家三小姐的珠花,那可真真是冤枉死我们。这珠花明明是戴在了白家三小姐的头上,可是她却毫发无损,可见说什么珠花浸了蜜,是完全占不住脚的。”
白燕语听着这话,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她二姐姐,只见白鹤染冲着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