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缰双出轨作者:鸣銮
脱缰双出轨作者:鸣銮
“妙妙,快点啊上课要迟到了”一个穿着红色短裙的女孩子推开宿舍门催促。
“嗯,好的,妍妍,我就来。”苏妙回过神,换上刷洗得干干净净的小白鞋,背着浅绿色的帆布包出了门。
几个同班的女生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明星八卦和穿着打扮,热闹极了。
苏妙偏过头,看见一只雪白的鸽子从茂盛的樱花树顶端扑棱棱飞过,清晨的阳光在它的翅膀上刷上一层温暖的色彩。
微风拂动花圃里盛开着的美人蕉,红红黄黄,艳丽多姿,像一群正在争芳斗艳的美人儿,不甘示弱,各擅胜场。
一切都是热闹鲜亮的,只有她的内心,寂静如死水。
距离那场噩梦,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
可是,每每想起那个男人嗜血疯狂的暴虐行为,和事后嫌恶鄙夷的眼光,她还是会止不住发抖。
她的第一次,就被她这么稀里糊涂地卖了出去,给了一个她半点儿也不了解的人。
相乐生。
上课的时候,她在白纸上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写下这三个字。
很好听的几个字眼,读起来朗朗上口,有一种温润优雅的感觉,人长得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和他冷酷无情的态度,半点
儿也不搭。
是的,她知道他的名字。
那个早上,离开之前,她鬼使神差地拿起他放在床头的工作证,偷偷拍了一张照片。
不管怎么样,她总该弄清楚,她的第一个男人,到底是谁。
“妙妙。”同桌的张妍趁着老师不注意,戳了戳她的肘弯,和她说悄悄话,“咱们不是要订新的练功服嘛,何老师让交上去的
那二百块钱,你交了没有”
苏妙愣了愣,低下头,咬了咬唇“还没。”
她“卖身”赚来的那一大笔钱,全部打给了妈妈,用来给哥哥结婚盖房子。
“我也还没交呢等放学咱俩一起去交吧”张妍笑盈盈地邀请道。
“嗯好”她犹犹豫豫回答。
对方已经转移了话题,给她看手机的购物页面,“哎,你看这条裙子好不好看可惜是深v领的,我的胸太小了,担心撑不起
来,唉,妙妙,我好羡慕你哦”
苏妙魂不守舍地敷衍着她,内心却生出浓重的忧虑。
果不其然,课间偷偷躲在僻静处,给妈妈打电话要钱的时候,立刻挨了一通训斥。
“怎么又跟我要钱什么练功服去年的不能穿吗”女人十分不耐烦,“苏妙,你自己说说,这么多年来,我往你身上花了
多少钱别人家的女儿早就出去打工贴补家里了,你呢月月跟我要生活费也就算了,还今天要钱买衣服,明天要钱买鞋子,
你怎么说得出口啊你哥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哪里来的钱给你”
“妈”苏妙忍住眼底汹涌的泪意,弱声弱气地跟她解释,“衣服是统一订制的,全班同学都要买,我还是领舞,更不能拖
后腿啊。您抚养我长大,供我读书,确实花了很多钱,我很感激您,可是我哥的事,我不是也出了一份力的么”
“你出的那几个钱也好意思拿出来说”女人打断了她的话语,恨不得顺着电话爬过来指着她的脸叫骂,“你知道你哥结个婚
要花多少钱吗把咱家的家底都掏空了我跟你爸这些年存的钱全拿出来了,还差得远我们这几天求爷爷告奶奶到处借钱,
磨破了嘴皮子,受了多少气,盖完房子还要买家具家电,张罗彩礼买三金,你嫂子家里还说结婚怎么也得买辆新车才够排场,
这桩桩件件,哪一样不要花钱”
她喘了口气,继续连珠炮似地说下去“你也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想办法补贴家里也就算了,还问我要钱我怎么养了你这
么个不孝女哟你长双手双脚是用来做摆设的吗怎么还不会自己养活自己上次那样的演出,赚的钱不是也不少嘛多接几
次活不就行了”
苏妙捂住嘴巴,拼命压住抽泣声,泪水却突破了阻碍,涟涟而下。
重男轻女的母亲哪里知道,她口中说的“演出”所赚来的外快,实际上却是见不得人的卖
身呢
不止是单纯的出卖肉体,她还泯灭良知,配合别人设局,坑害了一个无辜的男人,虽然事情的后续发展她无从得知,但是每每
想起对方避她如蛇蝎的冷冷眼神,她就如同针芒在背,坐立难安。
同样都是青春期的女孩子,为什么别人可以住在无忧无虑的象牙塔里,穿漂亮的裙子,化明艳的妆容,生活里遇到的最大困
扰,也不过就是课程排得太满,挤不出时间去看偶像的演唱会;或者这个暑假,到底要去哪个国家旅游。
而她却把所有的课余时间都用来打工赚钱,去快餐店打杂、做促销员、在酒吧伴舞,偶尔周末能接到一个做礼仪小姐的兼职,
踩着不合脚的高跟鞋在活动现场站上整整一天,双脚都磨出血泡,好不容易赚得几百块钱,已经高兴得要命。
赚来的那么可怜的一点钱,她除了用做自己的生活费,还要体谅母亲的辛苦,节衣缩食攒下一些,定期打给她。
明明已经努力到了这种地步,为什么她还是不能让母亲满意呢
从小,她便接受母亲每日里都要唠叨几十遍的洗脑,听得多了,连自己也信了
她只是个赔钱货,她出生的作用就是给这个家创造价值,如果不能带来任何实际性的好处,家人就会对她弃如敝履。
花了那么多钱送她去上舞蹈学校,是为了让她早日出人头地,养活父母,帮衬哥哥。
她绝不能有个人的独立意识,任何时候都必须把家人的利益和需求放在第一位,交男朋友会耽误学习和赚钱,家世不好的男生
更是不行,会妨碍她帮衬家里,简直是离经叛道的事。如果能像其他学姐们那样,借着自身的美貌和身段,傍上个大款,再使
点手段让全家人都跟着享福,彻底摆脱奔波劳碌的生活,那才算是孝顺听话,光耀门楣。
“妈妈,求求您了,我真的很需要这二百块钱”苏妙做出最后的努力,声音带着微弱的鼻音,“就当是我跟您借的行不
行最晚下周,我就还给您”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堪堪维持住自己的体面。
练功服的钱,老师已经催交过好几遍,如果再交不上去,被老师点名批评的时候,她不敢想象同学们会用怎样或惊讶或嘲笑的
眼神看她。
“我没钱。”女人残忍地拒绝了女儿的哀求,“我待会儿要带你嫂子去买新衣服,没时间跟你说那么多。苏妙,你也别跟我哭
穷,妈养你到成年,已经很对得起你了,我早些年跟你爸出去给人家搞装修,落了腰疼腿疼的毛病,咳嗽也老不好,都是为了
谁啊做人可不能这么狼心狗肺的你听我的话,别想着偷懒耍滑,去参加几次演出,多赚些钱打回来,你哥急等着用呢听
到没有”
苏妙恍恍惚惚地挂断电话,回到教室。
张妍看见她红通通的眼眶,悄声问道“妙妙,你怎么啦和男朋友吵架了吗”
前一段时间,有次苏妙请了两天假,说是要出去旅游。
等回来后,她眼尖地看到苏妙脖子上斑斑驳驳的吻痕,笑闹着让对方从实招来,苏妙才红着脸,说谈了个异地的男朋友。
一传十,十传百,舞蹈系系花已经名花有主的消息不胫而走,让学校里多少暗恋她的男同学们集体心碎,黯然神伤。
苏妙有些心虚地点点头,眼睛不受控制地瞟向白纸上的字。
她忽然想起,工作证上印着的,那个男人的工作地址,似乎离她们学校很近。
她素白着一张小脸,自虐似的把那天夜里和第二天清晨发生过的每一帧画面,在脑海里再次回放了一遍。
每当想起他那些粗鲁的动作,已经恢复如初的身体还会条件反射似的感觉到疼痛。
可是他那么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都洋溢着强大的自信和笃定,应该是个很有钱的人吧。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苏妙咬了咬牙,再一次做出一个足以改变她一生的决定。
她转过头对张妍道“妍妍,不好意思啊,我今天不太舒服,先回去休息了,我们明天再去交钱吧。”
洗得发白的棉布裙跟随着少女奔跑的脚步,在正午日光有些刺目的照射下,舞动出飞蛾扑火的决绝。
反正,再怎么样,难道还能比现在窘迫的处境更惨吗
她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