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的皇帝黄台吉震怒于阿巴泰和岳托战败,两万满蒙汉大军灰飞烟灭,明朝的皇帝朱由检同样被崩乱的形势弄的焦头烂额。。
本来这次东虏入侵,大明的损失虽然惨重,但是毕竟莱登镇两蹶鞑酋,歼敌近两万,这样的结果,崇祯还是有些满意的,毕竟东虏就区区辽东之地,兵马不过十余万,死了这么多战兵,也算是损失惨重了。
可是皇帝的好心情仅仅维持了半个月,各处的噩号就雪片一样堆满了武英殿的御案上。
先是衍圣公被东虏掳掠,目前下落不明,虽说新任首揆薛国观已经调了长江水师和天津水师前往登州,助蓬莱伯李兴之航辽。
王承恩那个老货甚至奏请,以福建提督换取部分郑家的水师战船护卫莱登兵攻入辽东。
说实话,崇祯对于加封郑芝龙是极不愿意的,毕竟郑芝龙那厮名义上是大明的福建副将,实际上却是横行在南中国海的藩镇,朝廷对郑军的事务根本插不上手。
只不过群臣汹汹,说什么衍圣公身负天下读书人之望,若是被东虏利用的话,恐怕会震动国本。
崇祯对此是非常反感,你衍圣公既然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那你为什么不杀身成仁,以全天下读书人忠孝节义之说,然而满朝官员,甚至连一向不和的薛国观和杨嗣昌都异口同声地要求借船航辽。
薛国观那个老货甚至说什么,左右郑芝龙那厮已经实际上掌控福建地方的武装了,朝廷不如用一个虚名换取五十艘战船和百余条运输船,如此莱登镇航辽也不会惧怕东虏的水师了。
迫于外廷的压力,崇祯只得勉强同意了王承恩的奏疏。
可是朝廷刚刚下发了授封郑芝龙的圣旨,却又接到了张献忠和罗汝才相继起事的紧急奏报。
“据五省总督熊文灿奏报,我平贼主力撤离中原后,谷城的张献忠、郧阳的罗汝才相继起事,此外原流寇残部革里眼贺一龙、马回回马进忠、左金王贺锦、争世王刘希尧、乱世王藺养成以及石门山盗匪翻天龙群等人群起响应,连续攻破光化、房县、郧西、谷城、郧阳等县城三十余座,援剿总兵左良玉由于兵马不足,顾此失彼之下在房县大败。”
“据报,援剿副总兵罗岱、谷城县令阮之钿、郧阳巡按林铭球等七十余名大小官员相继殉国,此外郧阳监军道张大经、守备徐起祚、马廷宝等四十一名将官投贼,如今张逆和罗逆聚众三十万欲围攻襄阳,湖广糜烂在即,还请朝廷速发大兵征剿。”
兵部左侍郎陈新甲念完熊文灿的急报后,抬眼去看,发现皇帝的脸色已经铁青一片。
“张逆和罗逆降而复叛,诸卿可有什么应对方略?”
和流寇来来回回打了这么多年,崇桢虽然震怒,但是也知道流寇虽然号称三十万,但是能战的不过四五万人,所以震怒之余,语气还算沉稳。
“陛下,张逆和罗逆,贼性犬羊,臣早有所言,当除恶务尽,然总督熊文灿一意孤行,行剿抚之策,让流寇有喘息之机,如今张逆反复,皆是用兵方略失当矣!”
内阁次辅杨嗣昌侃侃而谈,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其攘外必先安内的方略才是正确的,而张逆反复的原因就是除恶不尽。
大学士范复粹怒道:“杨阁老的意思就是熊文灿托付不效了,当初招抚张逆和罗逆的策略,内阁可是批复过的,熊文灿有罪,那内阁有没有责任?司礼监有没有责任?”
“陛下,内贼反复,旬月之间聚众数十万,何也?民无衣食可养也,若朝廷粮饷充足,百姓又如何肯附逆从贼?故臣请罢剿饷,如此百姓自然会感念朝廷恩义,不复从贼矣!若不然,就算剿了张献忠还会有李献忠。”
范复粹素来刚正不阿,这次直指农民军起义,是由于朝廷巨额的赋税导致的,甚至明言是内阁批复熊文灿剿抚并用的方略,也是直指杨嗣昌等内阁大臣推卸责任了。
崇祯角色愈发的难看,范复粹这老货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呢,明着是针对杨嗣昌等内阁辅臣,暗地里却是说是朕苛捐杂税,举措失当了。
“陛下!张逆反复,湖广糜烂,诸臣不思为国平贼,反而互相攻诘,有违人臣之道,老臣以为当申饬之,此外张逆虽是蚁聚之兵,但湖广和江南是天下粮仓,为防张逆荼毒地方,为今之计,当速发大兵征剿,熊文灿失陷军机,致使张逆坐大,当着刑部勘定其罪。”
薛国观揣摩圣意,心知范复粹的话是在中伤皇帝的不是,故此岔开话题,又明言范复粹有违人臣之道,实是替崇祯挽回面子。
“你……老臣知罪!”
范复粹被薛国观怼的无言以对,虽说大明的文官以怼皇帝为荣,但是若真要上纲上线的话,怼皇帝的下场也会很难看,再者薛国观扣的帽子也甚是恶心人,居然说自己不忠不孝。
崇祯赞许地看了薛国观一眼,这会他只觉得这个首辅用的当真是对的,较之温体仁也不遑多让了。
“嗯,就按首揆的意思,行进剿之策吧,兵部,你们可有什么具体方略?”
“陛下,郧阳之地,乃是天下之中,南可入两广,北可进中原,西可进川陕,东可下江南,山路纵横,水网密布,老臣以为可以十面张网,步步为营,不断地压缩流寇的生存空间,以求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剿灭张逆。”
“至于如何围歼,老臣以为可命江南、河南、两广、四川各地督抚立即整兵备战,扼守要冲,再着援剿总兵左良玉、贺人龙、李国奇以及山东镇各自率军分进合击,如此剿除张逆当不在话下。”
杨嗣昌以剿贼闻名,这次对付张献忠,他又祭出了崇祯十年剿灭流寇主力的四正六隅十面网的战术。
崇祯犹豫地问道:“杨爱卿言之有理,只不过如今朝廷国库空虚,十余万军马调动,这军费开支当如何处置?”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钱粮,不要说进兵剿贼了,官军不造朝廷的反就不错了。
“加饷!”
杨嗣昌面色一凛,重重地拜倒在御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