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威就是这么小气,凭什么采购还得自己掏腰包,没见兔子呢把鹰都撒出去了。
而且组长史泰荣还要过一手,常威不给他留抬价空间,以后容易被穿小鞋,就这么身不由己。
“我是肉联厂采购,跟酒厂没有业务往来,所以您啊,别把我当买酒的,我喝不喝酒无所谓,我也不拿你的酒送礼,懂我的意思吧,胡会计这是送冤大头给小舅子?那我回去要问问他什么意思?”
大兰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常威来了只说胡会计介绍的,以为他是要加指标,原来是肉联厂采购,这不闹误会了,小子看着年轻够愣的,一般人好面子请客也就请了,这是不肯吃亏的主。
“误会了,兄弟,误会了不是,这顿是我给小兄弟接风。”大兰跑到窗口点了菜,挂账,下顿有人给他销账,姥姥的。
常威看了水牌上菜品价目,这一顿少说五块多,果然年轻人就不能太好面子,学会拒绝被占便宜才有美好人生。
大兰点的菜五块多呢,花姨给自己一个月零花钱才五块,这个大兰就不能给他好脸,刚才下了他面子也不恼,这姐夫小舅子都不是啥好玩意。
中午没喝酒,常威看出大兰有事,也没客气放开肚皮吃,大兰点上烟,常威喊小心进来,在脚下趴着吃点剩菜。
抽了一会儿烟,等旁边桌人走了,大兰才讲是什么事。
酒厂攒了几吨酒糟,这玩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分几个大队养殖场还吃不下,大的国营养猪场还看不上,主要价格低,肉联厂饲养队也需要,能包圆了也是大兰的销售业绩。
常威表示打电话请示领导,大兰表示感谢。
就这破事,大老远跑过来,胡会计你真特么不是个玩意,这酒槽怎么算采购任务?溜人玩呢,怨不得不说啥事,幸好自己没掏钱请客,要不真成冤大头。
把大兰碗里吃剩的菜和馒头都倒地上喂狗,不爽啊。
史泰荣表示知道了,常威也没多问,告诉他联系大兰。看来那边有计算,要当领导啊,当小弟就是努力干活给大哥换房换车。
常威把自行车放酒厂里,他去附近山上弄点猎物,今晚就住镇子上,东乌鸡村总住别人家别扭,每天一块五差旅费,五毛钱一晚的十六人间也不错。
小心精力旺盛,在山里跑得欢,时不时有草丛里的鸟惊飞,给了它一嘴巴,烦死了。
运气用光了还是附近打猎的人多,就打了一只兔子,被积极的小心咬的烂兮兮,看到沟下面有条小河,全身油乎乎的难受,洗个澡吧。
把手表、匕首、布包、枪和电工包挂树杈上,又怕有小动物给弄坏,爬了五六米高,找了隐蔽的地方用牛皮绳捆好。
拿着兔子剥完皮在河里洗洗,把横刀放地上,生了一堆火烤兔子脱剩裤衩在水里玩水,上岸也不穿裤子。
把兔头给小心,自己啃大腿,远处有几个脚步声,常威拿起衣服,准备回去拿枪,树那边也有人过来,糟了自己被堵这里了,对象没亮明身份,土匪还是敌特?
胡会计,草你祖宗,你就是个灾星,被你忽悠到牛栏山镇,就遇到状况,回去把你和大李媳妇堵玉米地揍一顿。
“小兄弟,烤兔子呢,一个人上山不危险吗?”一个五十多岁穿着褪色道袍的老道士慢慢走出来,常威听到周围隐藏起来的不下五个人。
常威慢慢穿上衣服,也没回老道士的话,自顾自吃起来,只要不放黑枪,他暂时安全。
小心对着道士呲牙咧嘴,“小心,回来。”
老道紧张的猛然回头,然后转头回来,看到常威在摸狗头,才知道自己杯弓蛇影吓自己一跳,“你这狗叫小心?”
“是啊,我姐起的名字,看他胸口一颗心。”常威此时就是一个十七岁,毫无城府心机的少年,把狗拉起来给道士看胸口白心。
老道微微撇嘴,少见多怪的,这种胸口有白毛的狗很常见,这是谁家傻小子?
老道刚要伸手拿兔子,常威把兔子拿在手里啃起来,臭不要脸的,人多就可以抢兔子肉吃。
“这位小兄弟怎么一个人跑山上?山上可有狼。”老道也不尴尬,眼神里带着凶残。
“家里没肉吃,馋肉了,上山捡点兔子。”
“捡兔子?说不定是人家下套的,你捡了是不是不太好。”
“你下套了?”常威一脸真诚问到,吐了一块骨头给小心。
“我......”老道不知道怎么回答,这话别扭,说他下套子抓兔子还是给小伙子话里下圈套。
“嗯,我是这山上道观的,平时下点套子抓兔子,可能你捡的兔子是我套中的。”
“你在哪下的套子?”
“这山上我下了二十多个套子,你在哪捡的。”老道开始诈常威,想知道他从哪个位置上山的。
常威吃完兔子肉,骨头剩点肉都扔给小心,在小河边洗手,“那就不是你的兔子,兔子是我这条狗咬死的。别看小心瘦,跑得可快了,每次上山都能抓到兔子,要不我带它上山干嘛?它要不会抓兔子,我养它不是浪费粮食。”
小心:你养我就是为了抓兔子?
“你是住附近的?”
“跟掌柜的来酒厂买酒,他去招待酒厂销售去了,我没事就上山溜达,找点肉吃。”
“你不是说家里没肉吃,所以上山捡兔子吗?”
“家里有肉吃,我上山干嘛?你这道士好奇怪,我住不住附近,你在道观里待着,影响你什么了,你出家人怎么还吃肉?”
这小伙子看着高高大大长得挺好看的,脑子怎么那么混,耐着性子解释:“贫道乃是茅山正一道传承老母教徒,不禁荤腥。”
“抓鬼请神的吗?”
“胡说八道,我教派修无上道法,拜老母得仙法,龙虎交汇,天人合一,白日飞升,岂是民间巫婆之流。”
“哦,那你什么时候飞升?”
“众生作下业障,又转四生六道,不得翻身,老母显出真心参道,救这本来面目,出离轮回生死苦海。贫道红尘打滚,得老母教诲,解救愚昧世人,超脱尘世,方可白日飞升。”
常威站起来用土把火堆压灭,拍着屁股上的土,“道长,那你慢慢跟你老母打滚吧,我下山了,你也早点回道观吧,山上有狼。”
“慢着,你当我这牛栏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老道士凶相毕露,一招手,四周埋伏的人跳出来,正好五个。
五个人手里拿着匣子炮,左轮,还有火铳,另外两个拿着柴刀和红缨枪,抗战胜利十年了,这些匪徒也不更换装备。
“你们是土匪?”常威装着害怕的样子,看到拿柴刀的从自己放枪和包的树下走过,幸好当时脑筋一抽没挂树杈,而是爬树上放起来,不然枪的问题无法解释。
“我身上就三毛钱,给你,兔子算我买的好了吧。”假装掏出三毛钱,数了数,“两毛五,欠你五分。”
老道士气的鼻孔喷热气,这哪家的傻子,故意来气人了,谁稀罕他那三毛钱。
“带走!”一个人拿走地上的横刀,又搜了身上的兜,捆上双手,拉着绳子押着他往山里走,小心早就跑了,一条狗也没人在意。
常威穿衣服的时候,已经把匕首藏在袖子里,中间又藏到腋窝下,对方搜身很随意,绑上手就不管了,大概觉得三把枪足够防止他逃跑。
这绳子,常威觉得一用力就能挣断。
太阳西斜的时候走到一处藤蔓遍布的地方,老道士检查了一遍,然后掀起藤蔓,露出一个两米高的洞口,地上的柳条筐里装着不少火把,掏出火折子点燃两个火把,一个在前,一个在最后,常威走进去担心头顶有石尖,半弯着不敢直起腰来。
进了山洞,所有人都放松下来,拿着红缨枪的开玩笑道:“这山洞用了多少年了,早打磨的很光滑。”
老道咳嗽了一声,不许红缨枪再说话,常威心里想到很多。这是一个据点,时间肯定在解放前,甚至可能追溯到晚清,不清楚是个土匪窝点,还是被敌特收编后做了反动派藏身处。
走了十几分钟,常威凭借记忆力和夜视能力,记清楚拐弯时候的标志,中间有处地方走了三次,看来山洞不是很长,岔道多而已。
前面十几米处已经能看到光亮,老道士停住脚步,把手伸到山壁一个凹槽处,拿起一个摇铃摇晃起来。
熄灭火把,众人走出洞口,左右站了五六个人,枪口下压,常威觉得这群人训练有素,绝对不是草台班子的土匪。
如果老道士没有摇铃,估计那边守洞口的枪就打过来了,这么狭窄的洞穴甬道,他也躲不开子弹。
“二当家。”
“道爷。”
“信坛主。”
称呼乱七八糟的,坛主让常威想起铁山寺的那个邪道门窝点,这里难道是邪道门的总部?
“道爷,又抓了一个肉票。”
另一个小头目踢了他一脚,“管好嘴巴,坛主,又下山度化一个有缘人。”
“老母慈悲,世人醒悟,此人心性淳朴,可作为老母道的道子。”
道子,这么随便吗?一共没说过十句话,常威就成道子了?自己的根骨真的是修炼的天道奇才,竟然被这个老道士一眼看穿。
我隐藏这么久,还是被人看破倔犟和伪装的平凡,怎么好意思打死你这个邪教徒呢,打残交给警察吧。
“后天晚上,就是老母道法身驾临大会,把他作为道子献祭给无生老母。”
香蕉你个芭乐,叉烧你个肠粉,儿豁我,你家的道子就是被献祭的童子童女,妈妈个纸飞机。
老道士,等我摸清楚这里怎么回事,我一定把你打残扔狼窝里献祭。